悲剧的端倪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忙着婚礼的事情,因为方易实在抽不出空,所以很多事 情都是由我和杨劲去办。 这天,我和杨劲忙完了订酒席的事情,因为时间还早,我忽然兴起了要给方易 做一顿饭的念头,于是我让杨劲载我去超市买了菜,然后才回家。 我在厨房忙碌着,杨劲给我当帮手,可是我却发现他比我还会弄这些。 我看着他熟悉的手法,笑道:“以后要是谁嫁给你就幸福了。” 杨劲愣了愣,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笑了,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那砧板上的鱼。 “啊!” “怎么了?”杨劲快步走过来,抓过我的手,紧张兮兮地检查着。 我笑道:“没事,只是被刺了一下而已,你……” 忽然,我停了嘴,任由杨劲把我拉出去,又是上药又是贴胶布的。我看着他的 样子,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不会…… 终于包扎完的杨劲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的沉默。我正想说点什么来避免尴尬, 方易的声音就传来了。 “怎么了?” 我们转过头去,杨劲迅速又自然的放开我的手,站起身对方易说:“大嫂的手 被刺伤了。” 方易走过来,拿起我的手,心疼地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做什么了呢?” 我敛了敛神,笑道:“没什么,只是在切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刺到了,就只是有 点小血珠,杨大哥太紧张了。” 方易奇怪地说道:“你切鱼干什么?不是有厨师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人家想给你做顿饭啊!不行啊?” 方易笑着戏谑道:“行,难得你这么贤惠!” “什么叫难得?我哪里不贤惠了?”我捶了他一拳,不依地嗔道。 方易大笑着抓住我的手,在我的脸颊印上一吻,说:“是是是,你最贤惠了。” 我瞄了一眼静静地走出去的杨劲,藏起眼中的怀疑,顺从地依在方易的肩上, 说:“那当然了,我最近都忙坏了,你都不帮手。” 方易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说:“我会尽量抽时间的,你有身孕呢,就不要太 操劳了,让杨劲忙去。” “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呢,我知道你忙,但是你一定要抽时间出来拍婚纱照, 衣服我都挑好了。” “好,再一个星期吧,等事情过了,我就能多多陪你了。” 我抬起头,看了方易一眼,还是忍下了疑问。 “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有时间陪我是好,可是就怕你有时间也不够分。” 方易看着我,笑了,说:“我就只有你一个人要陪,怎么会不够时间?” “真的?” 方易捏了捏我的鼻头,笑道:“我的沧儿可是很聪明的,怎么会问这种笨问题 了?要对我有信心,也对你自己有信心啊!” 我嘟了嘟嘴,说:“谁知道你啊?男人的话,可是一半也不能听的。” 方易扳过我的脸,温柔但坚定地说:“沧儿,男人的话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你 一定要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我想起了那个叫康晓宁的女人,她温柔悲伤的脸孔在我 的脑海轻轻地划过。 她是真的爱方易的,我知道,可是当时的我不会让,现在的我更加不能让! 我看了方易一眼,扑哧一笑,说:“怎么?难得你不是男人来着?” 方易贴着我的耳朵说:“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你!真坏!不跟你说了,我的菜还没做呢!” 方易笑着摸了摸我有点凸出来的肚子,说:“小心点。” “知道了。”我笑了,转身走进厨房。 一进厨房我的笑脸就被卸下。我微皱着眉头,一边继续我的刚才的工作,脑子 一边快速旋转。 杨劲的事暂时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看起来像是挺理智的人,应该不会有 什么麻烦才是。倒是方易说的事,应该就是对付陈关旭的事。虽然说我相信方易的 实力,但是毕竟对方是那么狡猾的陈关旭,他给我的印象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会 顺利的被方易除掉吗? 应该没问题的,方易肯定是有把握才去做的。我不该在这里瞎操心,没事的。 我定了定神,强行忽略掉心里的不安。 幸福来得太仓促了,我还没能适应,不要就这么失去了才好! 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肚子,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现在的我,输不起!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让我放心,反而让我更加的不安。方易越来越忙,别 说抽时间出来拍婚纱照,他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每一次回家都来去匆匆, 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把所以的疑问和不安都藏在心里。 可是我知道,该来的,不管好坏,它总会来,所以我只能做好准备,等待结果 的到来。 方易叫我相信他,我想对他说,我信! 只是,我会想,我是否有抓住幸福的资格。 我会想,我是祸水,那么是不是我身边的男人都会不得善终。 我会想,如果……如果我真的只能失去的话,那么,我该怎么办?我的孩子又 该怎么办? 我输不起,但是真的输了的话,我会怎么样? 生存?还是死亡? 这被哈姆雷特演绎成一个伟大的问题,可真的有这么一天让我来选择,我发现, 这个问题残酷得可怕。 生存,代表着得接受所以的屈辱,说得好听点,是忍辱负重,为了报仇而生活。 可是说得难听一点,那是苟且偷生,也许有时候连自己都会禁不住怀疑,其实所谓 报仇根本只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死亡,代表的是你得放弃所有,投入一个“无”的世界。我不知道这世上有没 有灵魂这回事,但是只要是死了,那么你自己的一切都会彻底的结束。说得好听点, 死是因为忠贞,是对这残酷的世道无声的抗议。可是说得难听点,死就是逃避灾难, 逃避伤害和痛苦,用“一了”使得所有的一切都“百了”,那是懦弱的,没有勇气 的人的做法。 那么,无论生存还是死亡,似乎都让人嘲讽。 我不怕嘲讽,生还是死,对我来说其实区别不大,可是,我怕,怕对不起我的 孩子。我可以负尽天下人,可是,我不想负了我的孩子,我无法忍受我的孩子会用 着我这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可是,也许悲剧是循环的!我想,我相信这句话。 我一直以为我受到的教训已经够多了,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学会聪明点,我一直 以为我是这世上最没有天真的女人,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懦弱,我一直以为我可以 比谁都狠心…… 可原来,人,总擅长于自欺欺人。 我想我相信了,原来我就是一个这么肤浅的女人,我平凡得让自己害怕! 我一直都只是在枯等着伤害的到来,然后以负伤人的姿态一次次的出逃,然后 与谁相遇,与谁纠缠。在爱恨交织中,我用尽了心机,维持着最无奈的面具,笑或 者是哭,快乐或者是悲伤,都在计算范围内,然后,又一次的无奈,又一次的出逃。 我一直在有意或是无意的重复着不一样的过程和一样的结果。 我想,也许真的有叫命运的东西,而我,却不是那个勇敢与它抗争的人。 也许真的有些什么被注定了,那我为何还苦苦挣扎? 不甘心,所以一次次的去证明命运的强悍,自身的弱小? 不甘心,所以一次次的看着别人被自己伤害,然后证明有人比自己悲惨? 不甘心,所以用最残酷的方式回报他们的伤害,证明自己其实真的受伤了?证 明其实自己是在乎他们的? …… 于是,这该是我得到报应的时候? 我低下头,抚着我的肚子,轻声地说:“孩子,你是我的报应?”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