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选择 “……哼哼哼……哼哼……” 坐在“蓝月”里面,我很是悠闲地哼着歌,脚也随着音乐踏着拍子,整个人看 起来无忧无虑得没心没肺! 我用着懒洋洋的眼神随意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一抹同样懒散的笑容一直 挂在我的嘴边,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意味! “好久不见!” 随着声音的响起,有一个身影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我抬眸看去,一丝惊讶在 我的眼里闪过。 是她? 来人看着我笑了笑,说:“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也笑了,说:“记得,不过真的是很久不见了,你变了很多!” 余秋雅,在我刚来“蓝月”的时候,她已经是“蓝月”的常客,只是后来她结 婚了,就再也没有来了。我跟她称不上是朋友,只是在所有的客人当中,她是唯一 一个我喜欢跟她说话的人,也是我偶尔会想起来的客人,但也就只是客人。 余秋雅笑了,略带深意的看着我说:“你不也变了?” 我笑看了她一眼,倒了两杯酒,第一杯给她,说:“那为了我们的再见,也为 我们的改变干杯!” 余秋雅笑着接过酒杯,跟我碰杯,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一饮而尽。 余秋雅放下酒杯,我倾身过去帮她倒酒,却听到她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变 得这么狼狈!” 我倒酒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把酒倒满了,才坐直身子问道:“狼狈?” “也许用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但是根据我当初对你的印象,总觉得你是绝对 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的人,用这样狼狈的姿态看着这样狼狈的人生!” “用这样狼狈的姿态看着这样狼狈的人生?”我掩下眼帘,掩去了眼里的沉思。 “嗯!你看起来懒洋洋得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似的!” 我笑道:“你以前不也这么说过我?那不就是没变?” 余秋雅淡笑着摇了摇头,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浅饮了一口,说:“变了!你以 前的无所谓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在乎,而现在,则是因为你太在乎了!” 我自嘲似的一笑,说:“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容易被看清了?” 余秋雅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蒙起一层似愁似伤的薄雾,她说:“我看得清只 是因为我跟你一样狼狈!” “就说你变了嘛,以前的你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明媚,那么的敢去相信一切 的美好!” 余秋雅看着我笑了,她说:“那现在呢?” “现在?”我瞄了她一眼,拿起酒杯轻摇着,说:“现在的你成熟了,沧桑了, 也开始了解什么是现实了,只不过你依然勇敢!” 余秋雅宛然一笑,看了我一眼,说:“勇敢地接受了那一切,然后继续坚定地 走下去,不颓废不堕落,依然相信光明?”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看着我,笑容渐渐的淡下去。她掩下眼帘,轻抚着酒杯,说:“只是,有些 时候真的累了!” “所以就想起我们‘蓝月’来了?” 余秋雅抬起头笑道:“是啊!想起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也不知道你还 在不在!” 也许很快就不在了! 余秋雅环视着“蓝月”,说:“我很喜欢‘蓝月’的氛围,有醉生梦死的感觉, 也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触,很矛盾,又那么真实,以前我常来就是为了在这里 感受我原本没有的这一切!” “那现在呢?” “现在啊?”余秋雅给了我一个飘渺的笑容,说:“现在……也许我是来寻找 同类!” “一样狼狈的同类?” 我和余秋雅对视一眼,都笑了,同样有点自嘲有点苦涩! 我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干杯!” 我放下手中的杯,说:“那现在有没有兴趣把你的故事说给我这个同类听听听!” 余秋雅有点惊讶地眨眨眼,说:“你有兴趣?” 我耸了耸肩,说:“我正好无聊!” 余秋雅笑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说 :“我记得我在这里办我结婚前的单身派对的时候,你问过我,我相信幸福吗?那 时候我想都没想的跟你说,我相信!因为我有很多爱我的人!而现在,我同样相信, 但那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会爱我自己!” 余秋雅对我一笑,喝了一口酒,说:“一年前,我离婚了。” 我也拿起酒杯,静静地听着。 “我跟我前夫是大学同学,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后来他拜托我妹妹帮他追我, 我才开始有点注意他,慢慢的,我发现他是一个很体贴很稳重的人,我喜欢他的稳 重,因为有些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安,而他却能给予我安抚。于是我答应跟 他交往,并且慢慢的爱上他,学会依赖他,后来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 “结婚了之后,我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充实。其实我也是一个要强的人, 所以即使在精神上很依赖他,但是在经济上我还是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在他的 支持下,我进了他家的公司工作。虽然是空降部队,但是我也很认真的工作,所以 那些流言蜚语什么的,也渐渐没有了。那时候我想,我的一生要是就这样过也挺好 的。” “只是后来我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就没有再去上班了,想说在孩子上幼儿园之 前,要亲手抚养他,也多多陪陪我的老公,因为我之前总是忙着工作,都没有怎样 陪他,只是我没想到……” 余秋雅顿了顿,拿起杯一口气把酒喝光,说:“在一年前,我妹妹抱着一个刚 出生的孩子来找我,她跪在我面前,告诉我,那是我老公跟她生的孩子。” 余秋雅苦笑了一下,说:“很可笑不是?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最亲的人, 我……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样的心痛,比什么都要强烈! 余秋雅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她说她知道她对不起我,可 是她真的很爱我老公。在我们还没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已经在一起了,后来 我们要结婚了,他们就分手了,只是因为我结婚了之后只顾着工作,所以他们又在 一起了。她还跟我说,她不是要我怎么样,只是她一个人没办法给孩子好的生活, 她只是想让孩子留在我们家就好。可是我怎么能够就这样就好?我要怎样去面对我 老公跟我妹妹的儿子?所以,我没有让她走,他们两母子留下来了,而我就带着我 的女儿走了。” “后来我老公来找我们,他说他不要离婚,他说他最爱的是我,可是那都不重 要了,我就知道一个事实,他跟我妹妹背叛了我,这就足够我放弃这段婚姻了。” 余秋雅看着我,说:“这一年来,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争气,我还有女 儿要养,我不可以对这样的人生认输!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生活着。今天是 刚好我女儿被我前夫接回去了,要后天才接回来,所以没有事情可做的我就想起了 ‘蓝月’了。” 我看着余秋雅,忽然间,我想起了翠微,另一个被背叛的女人,于是我忍不住 问道:“你……恨吗?” 余秋雅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说:“恨啊?其实我不知道恨究竟是一种怎么 样的感情,如果说恨就是想看到他们有报应,想要折磨他们,恨不得他们死,那么 我想我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我就只是很难过,难过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是 那么相信。我想如果他们从一开始交往就告诉我,我也许会原谅他们,我也许就能 够更加坦荡地面对他们。” 我凝视着余秋雅的表情,说:“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跟她一样,那么的坚 强,那么的傻! 余秋雅笑道:“其实我只是必须坚强而已!我现在也有想要找个男人来依靠啊!” “你还相信?” 余秋雅耸耸肩,说:“总不能一支竹竿打死一船人吧!不过我不是要找个有多 爱我,又或者是我有多爱他的男人,我只是想找一个愿意照顾我和女儿的人,他愿 意对我们好,这样就够了!” 余秋雅喝了一杯酒,说:“以前我听我的同学说,女人啊!在少女时代总想要 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男人;到了快三十岁的时候,就只想找一个爱自己的男 人;到中年了,女人才会明白,其实女人最需要的是一个会对自己好的男人,不论 爱情,那样子才能不在乎背叛,好好的跟他过一辈子!那时候我觉得这种说法太极 端了,现在才觉得有点道理!” 我笑了,说:“小姐,你还没中年呢!” 余秋雅也笑了,说:“呵呵!也许我未老先衰啊!” “那为了可怜你的未老先衰,我送你一首歌!” 余秋雅有点惊讶地看着我,笑道:“好啊!” 我对她一笑,然后站起身,走向舞台。 “雁过留影/爱过留心/看不见青山森林/寻一席梦/追一天云/你的声音好 近/爱似盆景/放在掌心/夜沉沉孤枕难眠/开一扇门/关一盏灯/镜中错过的人 /有些时候/我想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流星/去照亮我/渴望共鸣/沉默的心/心 湖上结了冰/人墙也没感应/茫茫人海/谁愿意与我/结伴而行/有些时候/我想 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流星/去照亮我/渴望共鸣/沉默的心/心湖上结了冰/人墙 也没回应/举杯同饮/把所有美梦/化整为零……” 【陈明——《与谁共鸣》】站在舞台上,我的脑里只回荡着一句话:翠微,你 恨吗?恨我吗?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