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交错一瞬 交错一瞬 一次犹离和安然并肩走过的时候,偶遇容许。容许的目光与犹离交错五秒, 然后匆匆别过,犹离有些心慌,注意了一下身边的安然,并无波澜,于是才放心 地安静下来。后来的几次相遇,她似乎怀了鬼胎一样的,眼神闪躲,终于一次被 容许堵在当口。 容许说,你为什么躲着我? 犹离说,误会吧,我并不认识你。 容许狂放大笑说,好,误会。你不认识我?好。 于是走开,任由犹离一个人手足无措。后来犹离想,她之所以可以那么轻易 地放开安然,或者跟容许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女人永远是握着一张王牌,便可以 肆意横行。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估计错了她手里的这张牌,她实在是太单纯 了。 与安然分别的N 个日子里,她都似乎在等容许的出现,就像他突然将她堵住 问他为何躲她。可是他并没有再出现。失落的日日夜夜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出现, 甚至在后来她刻意安排的几次相遇中,他都没有了响应,几乎是比平常还冷淡的 一种状态便擦身而过。更令犹离不解的是,她看到容许的机会越来越少,少到后 来再也看不到他。这样的落空令犹离无所适从,她开始心乱,开始揣测。女人最 容易在猜测中无法自拔,或者爱在其次,不甘心占了大多数。他分明是那样关注 过她的,他们似乎在暗地里早就往来过,可是,当她现在脱离负累孑然自由的时 候,他居然懈怠了,没有迎头赶上。如此一番折腾之后,犹离终尝痛苦,当她把 这段奇怪的经历讲给阿落听的时候,阿落笑得前仰后合。笑毕,对着犹离一张迷 惑的脸说,你还真不愧是撰文女子,什么样的平常事件从你嘴里叙述出来,都似 乎充满传奇。 犹离不甘心地问,那么,阿落,他为什么会如此? 阿落说,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打算与你建立你所希望的关系。 犹离说,那么……阿落打断犹离的话说,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你看到一朵花 开得美,未必是要采回家去供养,对不对? 犹离想了一下,似乎不无道理,彼时犹离早已经离开了那个占据了她少年的 城市。那个城市留给她的,至多就是那两个男子的记忆:一个是天使般的安然, 一个是魔鬼般的容许。 犹离漂流在西安,这个城市古朴而守旧,温婉又和煦,适合她这样的女子从 容地生息。 不过在西安四年,她全盘变化。再不是那个苍白少女,她开始丰盈,开始眉 目含春,脱胎换骨地如同另外一个人。据说,换了哪里的水土,便会脱落成哪里 的样子,犹离便是最好的例子。她慢慢长成典型的西安女子相,每天悠闲地行走 在这个城市并不宽敞但是平整的马路上。 她开始写一些东西,出卖一些记忆,但是她并未将此当做正业,尽管她总是 不断地失业又不断地找到新工作。她用隐蔽的名字去发表一些文字,有时候有可 观的钱按时飞来,以至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得比较充裕。然后顺理成章地,她遇 到阿落。 或者,她可以如凡俗女子一样,与阿落建立一个稳固的关系,然后安全地度 日。她是多么希望———尽管她并不爱阿落,在她心里,似乎一直对那个容许耿 耿于怀。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是她可以将之杜撰成爱,爱天爱地,悲天悯人, 痛彻心骨。看过之人无不为之动容,感慨,更有甚者涕泪纵横———她满意于这 样的效果。于是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相信她曾经那么感天泣地地爱过一个男子, 在青涩少年时代,爱得那么深,那么纯,那么辛苦。事实上,她自己清楚得很, 她不见得多爱他,他甚至比不上安然在她记忆里的分量。阿落并不是犹离在这里 认识的唯一男子。在阿落之前,犹离谈了似有若无的两场恋爱,一个是激进小子, 一个是穷酸小子。那个激进小子追求犹离的势头猛烈无比,可以绕着楼间狂奔呼 喊犹离的名字,可以醉酒后在众人面前哭泣说犹离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犹离不 算是太有主见的女人,三番五次下来之后,便也就成全了他的一片痴心。谁知道 那个男子因此当她是他的私有财产,开始禁止她的行为,监视她的动态,动辄言 辞激烈地逼迫她。后来犹离实在忍受不了,便决意分手。那男子前后自杀N 次, 均被及时发现救醒,他似乎成为犹离的一个噩梦。在如此纠缠了一年之后,她终 于找到一个机会抽身逃跑掉。她发誓,再也不碰如此性情的男子,也就是这样的 时刻,穷小子出现。穷小子面目一般都很好看,他们统一的白皙,平和。刚经历 过惊涛骇浪的犹离如此渴望一个风平浪静的港,呵呵,他便是穷也罢了,偏偏就 被人看死了。他的理想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同城的老婆,和一份可以糊口 的收入。犹离是如此精明的女子,一来二去便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于是渐生鄙夷, 说话也异常刻薄起来。终于,在一次盛宴后的惯常的买单之后,犹离讲出了分手。 那天,穷小子哭了———呵,他是该哭,一个男人,活到如此卑微,他怎么可以 不哭呢? 之后大概有一年的时间,犹离不再碰触恋爱。一次失去便是一场人生,她在 过早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场人生,直到阿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