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炽热难耐的大热天,若是可以泡在冰凉的海水中,可说是夏天的一大享受。 “哇!”身在冰凉的海水里,商燏灿兴奋地跳着。 “小心点。”在沙滩上看顾行李的伊赛,紧张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深怕她 一个不小心会在水中滑倒。 “水好凉喔!”脚一蹋,空中随即出现点点白色水花。 只是,一个人玩未免寂寞了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商燏灿街到伊赛身边想 拉他一起下水。 “一起来玩嘛!伊赛。” 看了看手表,他无奈地摇摇头,“一整夜没睡,你不会累吗?” “难得能玩得这么尽兴,不应该浪费时间睡觉。” “可是这样容易累坏身体,就到此为止吧?”头顶上的阳光越来越炽热,他 担心只穿短衣短裤的她会晒伤。 “再等一下嘛!”玩得正尽兴的商燏灿,听到伊赛要她上岸,扁起了嘴。 “越接近中午阳光越强,等一下你要是头痛就麻烦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实阳光刺眼了点,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沙滩走。 “好吧,可是下次还要再来这里玩喔!” 五天前,她跟伊赛从台北出发,沿着东海岸一路玩到台东,再玩回来,路上 几乎都没怎么休息,马上又从花莲连夜开车回基隆。 到基隆时刚好天快亮了,顺应她的要求,伊赛选了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两 人就坐在车顶上,靠在一起欣赏美丽的日出。 看完日出后,接着到海边,一秒钟也不浪费。 “擦擦身体吧。”伊赛体贴地递上毛巾。 接遇毛巾,商燏灿一脚踩上沙滩。 “好烫!” 几乎是立即性的,她跳起来攀上了伊赛的肩膀,动作灵敏,伊赛也不惊讶, 大掌一托,就将她送到背上。 “夏天的沙滩本来温度就很高。”背着商燏灿,他拎起放在地上的旅行袋, 走向位于海滩另一边的淋浴间。 “我一时忘了。”趴在他的背上,商燏灿打了个呵欠,感觉眼睛酸涩。 “累了吧?”闻声,他露出宠溺的笑容。“撑一下,回车上就可以好好地睡 觉了。” 清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两人正式踏上归途,返回台北。 当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公路后,商燏灿自动自发的把座椅调整到适当的高度, 拉过毯子,准备好好补个眠,只是,闭上眼不到几秒钟,她又睁开眼。 “伊赛,我可以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吗?”她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什么事?” 商燏灿指着后照镜,“那辆黑色轿车和这两天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车子是不 是同一辆?” 如果她没记错车牌号码的话,从前天开始,那辆黑色轿车就不时出现在他们 后面,但是对方很精明,一直假装恰巧跟他们同路。 瞥了眼后照镜,伊赛笑着称赞,“是同一辆,没想到你也发现到了。” “这种状况,是不是跟踪呢?”商燏灿像个请教老师问题的学生。 “没错。” “那,遇到这种状况的话,要如何处理呢?”她转头看向他。 两人会心一笑。 “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那么就……”他表现出来的反应异常轻松。“抓紧了,小灿。” 猛地,伊赛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火箭往前疾速冲去,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 知道伊赛已经发现自己了,于是也全速前进。 “啊!好快!好刺激哟!” 原本,他以为商燏灿会紧张地抓着椅子或缩在座椅里,结果,大大出乎他的 预料,她非但一点都不紧张,还非常兴奋地叫着。 “伊赛,加油!不可以输给他们!” 见到商燏灿异于常人的反应,伊赛苦笑一下,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肩负的 “飙车”使命上。 约莫两个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公路,进入台北市,为了以防万一,伊赛还 特地在市区多绕了几圈,才将车子驶回饭店。 驶入饭店的地下停车场,检查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活动后,他才关掉引 擎,轻轻摇晃商燏灿的肩膀。 “小灿……醒一醒……小灿。” 在这种非常时刻,又不知道敌人资料的情况下,他宁愿多一份谨慎,也不愿 意因为一时的大意或疏忽,而造成可能悔恨终身的错误。 只是早已睡死的商燏灿翻了个身,敷衍几声后,又继续沉睡, 明白要叫醒她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伊赛只好认命地背着放在后座的几个大 背包,抱起蜷缩成一团的睡美人,搭乘饭店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怎样也不会想到平常上健身房锻链体力的成果,竟然是用在这种时候。 回到房间,伊赛将熟睡的人儿放到床上后,立刻打开电脑查阅最新情报。 “果然没错。”一进入情报站,伊赛立刻看到用特殊字体标注起来的一段话。 知名情报集团马斯克总领现身台湾? 具可靠情报指出,应与网路骇客“绯剑”有关! 接在这标题之下,有许多询问马斯克集团总领出现的详细地点,甚至是悬赏 绯剑的留言及通告。 “到底是谁?”能如此清楚掌握他的行踪,甚至还知道绯剑消息的,应该只 有他身边的几个人与小灿的朋友。 难道……有内贼? 一想到可能是身旁的人出卖了自己,伊赛内心瞬间充满愤怒。 其实,所谓的情报组织也就是靠某些人的出卖,才能搜集到买家想要的情报, 所以,身在情报组织的他对于出卖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 只是,理智的他能接受,而感情上……他无法相信!即使目前只是推测,他 也无法想像自己被亲信背叛的那一刻! 直到此时,伊赛才深切地认知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怎么了?”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低下头,商燏灿担忧的眼睛对上了他的双眼。 “没事。”虽然不想让她担心,但深镇的眉头早已泄漏了他的情绪。 “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论执拗,她绝不输人。 “我……”他怎样也说不出口。 蓦地,商燏灿站起身,将伊赛抱进怀中。 “是哪个可恶的王八蛋,竟然敢欺负我家的伊赛?告诉本姑娘对方是谁,我 马上带一大批人马去修理他!” 话语虽然既夸张又不正经,却正好切中伊赛内心。 “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娃娃,我已经是大人了……” 抬手搂着她的腰,他的语气里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任性和撒娇。 “对不起,小的失言了,那么改成这样吧……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浑球,竟敢 得罪我家的伊赛老大?请老大告诉小的对方是谁,我马上带兄弟去痛扁对方一顿, 让他知道我们家老大不是好惹的!”商燏灿边说边表演,一副十足的流氓样。 终于,伊赛笑了出来,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了,他缩紧放在她腰上的手,将 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你,小灿……” 耳边的低喃让商燏灿愣了一下,随即她漾开笑脸。 “虽然你的道谢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但本小姐心胸宽大,勉强接受。” 轻笑几声,伊赛被逗得有了玩笑的心情,这次换他学起商燏灿的语气。 “是小的错了,请问小的要如何表达谢意,才能让大人觉得满意?” “这个嘛……本大人现在肚子有点饿,如果你能准备一顿让本大人满意的丰 盛料理,本大人就接受你的道谢。” “那么,就请大人随小的下楼用餐,如何?”伊赛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这还差不多。”学电视里的人用鼻子哼了几声,商燏灿将手叠到他手上。 “快点出发,本大人快饿昏了!” “是,请跟我来,”牵着手,走向门口,伊赛烦躁愤怒的心情完全被扫去, 只留下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如涟漪在心中慢慢扩散开来。 如果,这种感觉就是爱情,那么他……愿意永远继续下去! 晚上,将商燏灿送回家后,伊赛开始着手调查是谁要对自己及绯剑不利。 首先,他先拨了通电话回美国,给留守公司的萨伊。 “上帝!还好你平安无事!”电话一接通,马上传来萨伊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老板,别说你不知道最近有人在网路上到处散布你的消息!” “我知道,我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 “你家里的人为了这件事已经闹翻天了!”一想到雷奥帕斯家族的人有如恶 鬼,涌入公司大吵大闹的场面,萨伊忍不住揉起太阳穴。 不用他说,早就见识过那种场景的伊赛十分能了解他的辛苦。 “对不起,让你卷入这种事。” 萤幕里的萨伊明显地愣了一下,“你……是那个伊赛吧?” “怎么了?”伊赛不明所以。 “该怎么说呢……”萨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因为你变了好多。” “我变了?”伊赛忍不住挑高了眉。 “嗯……好像变得比较温和,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锐利。” 是这样吗……伊赛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 “总之,这种改变算是好事,希望你能继续下去。” 突然,萤幕一阵摇晃,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取代了原本的萨伊。 “伊赛……” 抱着萤幕,拉斯泪流满面的哭诉,“我跟你说!萨伊那家伙竟然强迫我加班, 还不准我睡觉!呜呜……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泪水跟鼻水沾上萤幕,画面看来有些吓人。 “哭什么!你只需要调查是谁把伊赛的行动泄漏出去,而我除了要看文件, 还要应付那一群像是讨债公司的人!哪一边比较辛苦啊?”扩音器传来了萨伊破 口大骂的声音。 “当然是我比较辛苦!我不只要调查泄密者,还要在网路上跟那个叫绯剑的 疯子玩捉迷藏,很累耶!” 拉斯转过头对着萤幕。“伊赛,你说谁比较辛苦?是我比较辛苦对不对?” 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一字一句听进耳里,伊赛先前的怀疑瞬间消散。 他怎么会怀疑萨伊与拉斯会背叛自己呢? 最清楚他们个性的不就是他吗? “辛苦你了,拉斯。” 喇叭传来的声音让拉斯瞬间静音。 “伊赛跟我说”辛苦了“!我好高兴……” 抱着萤幕,拉斯再度大哭,“为了这句话,我决定不睡了!我一定要查出到 底是谁出卖伊赛!”拉斯豪气地立下誓言后,接着萤幕一黑,电话被挂掉了。 看着一片漆黑的萤幕,伊赛的耳边不断回响着最后听到的话,蓦地,他低笑 出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得到了以前怎样也奢望不到的“关心”,那么他 还在踌躇些什么? 坐在电脑前,商燏灿手脚发软,四肢无力,头脑发昏,自傲的脑子全变成了 浆糊,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必须睁开疲惫的熊猫眼,努力盯着电脑萤幕上的变化。 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五十分,生理时钟不断催促着商燏灿该上床睡觉了。 “伊赛……我受不了了……让我睡一下好不好?一下下就好了……”她转动 僵硬的脖子,乞求地看向坐在她左边的人。 “还不到两天,再撑一下。”戴着细边银框眼镜,伊赛专注地敲打着键盘。 被朋友们唾弃,原本注定要孤独一个人追踪伪绯剑的商燏灿,守在电脑前还 不到一天就阵亡了,她祭出绝技,死缠烂打,如牛皮糖一样的黏,如背后灵一般 的阴魂不散,终于把伊赛拐回家里,陪她一起受苦受难。 “我真的好累……” 她趴在桌子上,像个受尽虐待的小可怜。 “听说,你为了要破解我们公司的电脑,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调查,现在还 不到两天,我相信你没问题。” 伊赛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喜欢赖皮的她吃不消。 “那个跟这个不一样……”商燏灿嘟起了嘴。 闻言,伊赛停下手边的工作,抬头看着她。 “小灿,我希望你能了解,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危险,如果不赶快抓到那个 冒用你名字的人,我担心情况会变得更糟糕,你能明白吗?” 正经的脸庞,温柔又无奈的语气,这样的伊赛让想要耍赖的商燏灿没辙。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她边低声咒骂,边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自己 的工作。 唉!她是如愿找到了理想情人,不过哪料得到这个理想情人竟同时也是她命 中注定的克星! 商燏灿生着闷气的表情让伊赛不忍,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在耳边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愣了一下,商燏灿从耳根开始泛红。 “你……你当然要负责陪我!”她慌慌张张的低下头捂着鼻子。 天啊!伊赛在耳边低语的声音让她差点又表演一次狂喷鼻血的画面。 不过,如果他能一直陪着她的话,监视伪绯剑这个工作也没有想像中的糟糕 啦!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金黄色的阳光洒进屋内,温柔地落在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人儿身上。 禁不起生理时钟的催促和睡神的呼唤,商燏灿到最后竟睡着了,因为她的姿 势不曾改变,伊赛直到起身泡咖啡时,才发现她睡着了。 不忍心叫她起床,他只好将她抱到一旁的沙发上安置好,还怕她着凉,找来 了毯子帮她盖上。 只是,负责监视的人睡着了,监视的任务还是必须持续下去,所以工作就理 所当然地落到心软的伊赛身上。 清晨五点五十分,第一个监视成果终于出现了。 哔!尖锐的警告声响传遍客厅,惊醒了睡梦中的商燏灿。 “怎么了?什么声音?”揉着眼睛,她迷迷糊糊的走到伊赛身边。 “找到了一个可能是伪绯剑的人,现在正在追踪对方的讯号。”伊赛飞快地 敲着上的键盘。 “真的吗?”听到这个好消息,商燏灿瞬间清醒。 早上六点犯案,真是会挑时间! 她坐到另一台,电脑前,跟着动起了手指。 “把搜集到的资料传给我,我来查地图。”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答答答的键盘敲打声,气氛紧张得令人屏息。 半个多小时后,客厅里爆出了欢呼声。 “耶!我找到了!”商燏灿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快去逮人吧。”拿起外套,伊赛拉着她迅速往追踪到的地点奔去。 根据电脑的资料,配合濯潋漾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台北市网路分布图,商燏灿 与伊赛在市区内一间小型网咖里,逮到一个正用电脑入侵某知名集团主机的外国 人。 当两人赶到现场时,这名外国人还浑然无所觉,直到伊赛伸手关掉他的电脑 电源,他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两个人。 以私人恩怨的名义将这名长相凶恶、穿着邋遢的外国人带到网咖门外,趁着 网咖老板不注意,随后赶到的濯潋漾拿出准备好的麻醉针,一针摆平想要反抗的 外国人。 将他五花大绑丢进后车厢,一行人轻松上路,准备回去好好侦讯一番。 热闹的电子游乐场里,有青少年激动对打的大型电玩,也有父母带着小孩一 起玩乐的趣味机台,各式各样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一名黑发女子牵着一个高大的褐发外国人穿梭在游乐场里,特别的组合教旁 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一眼。 “伊赛,我们来玩这个!” 一对父女心满意足的离开森巴机,商燏灿见机不可失,立刻拉着伊赛挤过人 群,冲到机台前。 将审问工作交给其他人,为了庆祝今天早上终于抓到那个伪绯剑,她拉伊赛 到这里来,打算痛快地玩一顿。 接过商燏灿递来的造形奇特的物体,伊赛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前端是圆的、后面接着一小截杆子,看起来好像是南美洲某国家的独特乐器。 “你没玩过这个吗?我们都叫它森巴机,玩法就是拿着你手上的这个东西, 随着音乐和萤幕图案的指示摇晃。像这样……”她跟着萤幕上拨放的影片,示范 一次玩法给伊赛看。 不看还好,一看完她的动作,伊赛脸都黑了。 要他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拿着那个奇怪的东西,做那种可笑的动作,别 开玩笑了! “伊赛,你的脸色好难看。”她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 紧绷着脸,伊赛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可以……玩别的游戏吗?”他实在 无法陪她玩这个东西。 发现伊赛不对劲的原因,商燏灿古灵精怪的笑笑。 “既然你”无法“玩森巴机,那我们去玩太鼓机吧,” 她头一次发现,伊赛困窘的样子其实还满可爱的。 真想多多欺负他,看他露出这种表情! 牵着伊赛僵硬的手,商燏灿来到两个黄色大鼓的机台前。 “玩这个应该就没问题吧?” 商燏灿笑得很贼,惹得伊赛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别笑了。”他的脸颊染上淡淡的可疑红晕。 “不笑就不笑,说好今天要来发泄的,你觉悟吧,我会让你打太鼓打到手无 力的!” 将代币投进机台后,她拿起鼓棒,露出诡异的笑容,“开始罗!” 咚咚咚地敲了一个小时,玩得欲罢不能的商燏灿,最后因为围观及排队的人 越来越多,伊赛双手也呈现微微颤抖的情况,所以不得不含恨退场。 拉着伊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商燏灿心疼地帮他按摩手臂。 “我已经说过了,会让你打鼓打到无力,你还不小心一点?” 虽然心疼,但回想起伊赛从一开始轻敲鼓面,到后面完全融入游戏中,手忙 脚乱的随着音乐敲敲打打,她就觉得好高兴。 “我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看着自己发软的手臂,伊赛有些意犹未尽。 没想到这种机器竟出乎意料的有趣。 “好玩吧?” “嗯。” “我们去玩其他的吧。”拉着伊赛的手,商燏灿往其他机台晃去。 有模拟机器人战斗的立体游戏,也有赛车游戏,以及射击游戏等等,从没到 过游乐场,伊赛像是初到新大陆,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几乎玩遍各式各样的游 戏。 无意识的,他一点一滴露出自己孩子性的一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