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季的天亮的特别早,不到五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把海子晃醒了。海子揉
揉眼睛,看见船头落着一只肥大的" 打鱼郞" (海鸥),他趴在那儿没动,怔怔的
看着它,那海鸥好肥,蹲在船头的铁锚上,船晃动的时候,它就摇摆着调整一下身
体,活象是一个扭动着屁股胖女人。
" 要是抓住了可是一顿美餐呢。" 海子想。但他知道出海的人是不可以动海鸥
的,老人们说海鸥是龙王爷的信使,却了它龙王爷会发怒的,打海鸥会给船带来灾
难。
但这想法却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象一个孩子忍不住手痒想刺破一个气球一样。
他悄悄地把手伸向了前边的一根短棒。
他摸着短棒的时候,弄出了点声音,海鸥回首看了他一眼,一展翅飞走了,还
在船头留了一泡屎。
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它飞走,咳了一声,翻身坐起,揉了揉被甲板咯疼了的胳
膊,冲海里吐了口唾沫,站起来,打了桶海水洗把脸,到驾驶室换利子去了。
一上午的大太阳,天气特别好,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天空翻起了乌云,四周
一片昏暗,接着,几声惊雷送来了满天满海的风雨。海浪一波高过一波,海子把船
慢了下来,调整了一下船身的方向,避免与风浪侧行,船正面迎着风浪在海面上颠
簸着。一个稍大一点的浪头从船头漫上来,海子看着一只桶被浪打的滚入了海里,
嘴里骂了句" 妈的".风雨在半小时后变的大了,海子的心也开始变的焦燥起来,他
拿起对讲机,调了一下频道,呼叫" 我是苏渔0478" ," 我是海子" ," 有没有人
听到?""有没有喘气的听到?"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流氓还没死
啊?叫什么叫?" 海子笑了:" 你也还没死啊?你在什么方位?""我出口没多远,
东经130 不到,北纬四十不到。""你就知道' 不到' ,XXXX老女人,家里怎么样?
下雨了么?""没下,不过天气也不好,要下了,你呢?在哪?".海子撇了一下嘴:
"我快到济州岛了。"和海子通话的船老大叫红波,和海子一个村的,也是出海的高
手,可总是逊海子一筹。
红波知道海子什么意思,骂了句:" 我XXXX的小水蜜桃,快到韩国了还能用对
讲机?你跑吧,跑死了不回来英子我接手了。" 海子冷笑了一声:" 就你?一分钟
也撑不了的货,自己的女人都服侍不了,还想偷腥?小心她把你的家伙剪下来。"
红波也笑了:" 那你就等着瞧吧,反正是我先进港,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给剪下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骂着闹着,红波突然对海子说:"来小飞艇了,我得收网跑
了,回家找英子去,你死去吧。" 小飞艇就是海警快艇,每天要出来辑查偷海的船,
因为船小马力大,开的飞快,渔民们都叫它" 小飞艇".海子收了对讲机,从衣兜里
摸出支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擦黑的天和这望不到头的风雨,皱了皱眉
头,看来这雨还得等会才停呢。
第二天傍晚,机器突然停了,海子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眼镜懒散的声音就
从机仓传了过来:" 没事,我换皮带呢,动力不大了。" 正好大祥也来叫海子过去
吃饭,海子说那就顺势歇会吧。
吃过饭后,海子说歇会再响车吧,不在乎早一会晚一会的。然后就走到船头坐
了下来,点了支烟:" 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哟".海子吸第一口烟的时候,太阳
还在海平面上飘着,但一转眼便沉了下去。天边的红霞已渐渐消褪成淡粉的暮霭。
周围的黑影也越来越浓,当最后的一抹淡蓝从天空消失后,夏的炎热被一丝略带潮
气的凉爽所取代。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也悄悄的在周围降落,朦胧的夜色把船包围
起来,使得这一切愈发显的静谧。
不一会,月亮从海的另一边探出了头,看看没什么危险就露出了半边脸,终于,
它轻轻的一跃,就挣脱了海的羁绊,整个儿的挂在了半空。初升的月亮粉红的象个
刚出生的胎儿,此刻的它散发不出什么清辉,只是象只刚脱壳的知了,挂在空中等
着变换颜色。几只不知名的飞倦了的海鸟落在船头和驾驶楼的顶上,悠闲的梳理着
羽毛,看样子是打算着在那儿过一夜呢。
海子没有诗人的灵气,但这休闲味十足的暮景还是让他有点子感觉。他张了张
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最后,只好笑笑点了一下头,然后又
摇了一下头。海子爱海,爱在海上度过的白天和夜晚,爱他这艘在海上冲锋破浪的
船,爱船上的一切属于他的事物,甚至那些讨厌的蟑螂有时他都看着觉得有趣。
眼镜三走了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发,海子说:“唱两句听听再走吧。”
眼镜三呷了口浓茶,清了清嗓子,张口唱来了:“黄河的源头在哪里哎,在牧
马汉子的酒壶里哎……”
没听眼镜唱过歌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悠远浑厚的声音是从一个瘦子的
胸腔里发出来的。眼镜的歌唱的在这条河岸上是有了名的,每次船进河口他都要亮
上几嗓子,所以远远的人们就知道是谁的船回来了。
没结婚以前,眼镜每天晚上住在船上看船,天气不错的晚上他总要坐在船头唱
上几首。谁也不知道他那瘪瘪的肚皮里装着多少歌,不论刚流行的还是老人们年轻
时就唱过的,也不论是通俗的还是民歌,他都会。最主要的是他每次都在歌里融入
了全部的感情,所以唱出来的一点也不比电视或收音机里的差。眼镜三是这条河道
上的一位名人呢,夸张一点的说,他的歌声曾经飘进过河道边每一家女孩儿的心,
那个时候托人到眼镜家去说媒的要踏破他们家的门坎了,他后来娶进门的老婆也是
十里八村的一支花呢。
一曲完了,海子也听的傻了,他不无忌妒地对眼镜说:“我要是会唱歌多好!”
眼镜瞥了海子一眼,嘴里唱道:“酸甜苦辣你莫强求啊,各有各的喜来各有各的忧
……”然后就下仓去开机子去了。
本来不到三天的航程,因为头一天的风雨,再加上船偏了航向,直到第四天的
早晨才到了指定地点。
到了地点后,海子接过了方向舵。他一会儿东,一会儿南,往这走几十分钟,
再往那拐几十分钟,然后让眼镜三停了车,静静的等着,利子知道,其实海子在查
看风向,他知道海子是不会什么都告诉他的,但也不生气。对船老大们来讲,这是
一种习惯,也是大家公认的风气,谁也不会对此说什么。" 有本事自己去摸" ――
这是一句每个人都理解的话。
这片海水竟然是黑色的,也许是太蓝了吧,可映到眼里明明是黑黝黝的。海面
很平静,船象是行在大湖里,细碎的小浪花打着船舷,发出轻轻的咣铛声。二祥三
祥坐在船头闲来无事补渔网,大祥在灶仓里做饭,眼镜从机仓里爬出来,从海子的
兜里摸出支烟,也到船头去了。海子坐在驾驶楼前的仓盖上,和利子边抽烟边预测
着产量。
去年也在这片海域,海子一天半打了一吨多黄鱼,只是因为冰不够,没法子只
好打道回府。这次海子多带了两吨的冰,意图自然是想来个大的。
到日头正午的时候,风向由东南转西南。海子拿上望远镜,爬上驾驶楼上方的
斗杆上,往四周看,边吩咐大祥开饭。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红烧肉炖八脚鱼,利子昨晚钓的一条大鲻鱼也上了桌,还
有一大盆小黄鱼汤。利子叫眼镜去冰仓里拿啤酒:" 一人只一瓶,喝完了开工。"
大祥给每人装了一大碗饭:三祥吃了一口,笑了笑对大祥说:" 哥,牙嘣掉了一个,
回家给镶啊。" 海子从壁后拿出瓶醋,往汤里撒了些,说:" 把酒一口气顺了,快
吃饭,吃完了把两边的挑子架上,把网拴好,到地点再下,前仓里也下几块冰,放
杂鱼,鱼筐准备好了,这航次不弄他个十万八万不回家。" 吃完了饭,大祥把碗筷
收拾放在一个筐里,沉在船尾的海里。
架挑子至少要有三个人,要一边一边的架。挑子是十米长的光滑榆木,直径大
约有二十公分。一头用栓子固定在船舷的榫子里,一头用绳子固定在船上,与船成
九十度的直角。挑子的外头装有滑轮,好把网拉过去。
两根挑子上好了后,船就象是人张开了双臂,但也因此而稳了好多。
挑子装好了,上渔网的事是利子和大祥们的,海子进了驾驶楼,眼镜下机仓响
了车,海子把船又向东南方驶去。
半小时后,海子把船调到顺风向,告诉利子:" 下网。" 网下海了,海子加大
了马力,船以六节的航速前行,每两小时起一次网。
黄鱼是迎着风向成群前进的,如果运气好,一网就几乎是一群鱼,要上百斤甚
至几百斤呢。
第一网开出了一小筐货,几乎都是小鱼小虾,有几条海洋带鱼和一只小双髻鲨。
第二网和第一网差不多,但第三网的时候,已经见到几只黄鱼了,利子冲海子叫了
声:" 见鲜了!" 他们都知道,黄鱼一定是成群的,有一只就有一群。
开网一般都是二祥和三祥的事。开网是要用小划子的,小划子就是小艇,四五
米长。两三米宽,用绳子系在大船的尾部,下小划子的人是要穿救生衣的,平时在
大船上,因为不方便,没有大风浪的时候,都不穿。
开网的时候,先摇响小划子上的机器,驶到网的尾部,用长篙把装满货的细长
网梢拉上小船,解开绳扣,把货倒进小船的网兜里,再驶到大船旁边,由船上的人
用吊索把货吊到大船上分捡。然后再入仓。
海子走出仓,拿起一个黄鱼掂了掂,说:" 有九两。" 黄鱼有三十来公分长,
但很肥。他顺手又拾了几个,扔到大祥手边的盆里:" 先尝尝鲜,不能让上海人吃
在咱的前面。" 大祥抬头看了海子一眼,把鱼又放进了筐里,嘟囔了一句:" 够下
一顿饭店的,吃什么来头?" 海子笑了笑,摇摇头,进驾驶楼去了。
果然,晚饭过后,到开第六网的时候,竟挑不出几个别的什么鱼来,几乎全是
黄鱼,几百斤的黄鱼,吊上来后堆在船面上,在射灯的照射下金光闪闪的,象是一
堆黄金。大祥高兴的直叫唤:" 好啊好啊,这一网就是好几千块,龙王爷保佑,龙
王爷保佑啊!".一船人都乐的合不拢嘴。二祥三祥也上了大船,帮忙捡货,装筐,
入仓。
这边刚忙完,利子大叫:" 往后一小时起一网,大家都快点,天不亮不能合眼。
"接下来的几网情况也差不多,一船的人兴奋的谁也不觉得困,眼看着近一吨的黄鱼
堆在仓底,心里高兴劲就别提了。大祥下了仓,把冰往鱼上撒了一层,上来后盖好
了仓门,大叫:" 表弟,来袋烟。" 海子每人撒了一支烟,给大家点上,笑着说:
"继续啊,好好使劲,钱是大家的,挣了一起花。"天放亮的时候,黄鱼越来越稀了。
海子让大祥下仓做饭去,二祥三祥也上大船来休息一会。大祥五分钟就弄出一大锅
蛋炒饭,热了一锅鱼汤。海子说:" 大家快吃,估计今天差不多了,吃完了开一网,
赶紧睡觉。然后到中午饭前再开一网,饭后接着睡,四点我叫你们起来,准备再好
好干一夜。" 俗话说:饭后乏。一夜没合眼的几位吃过饭回各人的铺倒头就呼噜上
了。海子回到驾驶楼,点上根烟,狠狠吸上几口。船老大没有不能熬眼的,有时为
了跑船或是装货,几天几夜不合眼是经常有的事。前几天一直是利子在驾船,海子
可没少睡。所以尽管一夜没睡,他也不觉得有多乏,况且他没干什么活,自然也不
累。
太阳高了,海子把船头调向正东,阳光透过驾驶仓的玻璃射在他脸上,他迷离
着眼,想着心事。
英子不止一次问海子到底爱不爱她,海子的回答是:" 屁话,把心扒给你看看?
"英子就哭,说海子为什么不离婚,娶她回家,她还说其实海子离婚了也还可以继续
照顾他老婆孩子,甚至可以回去睡觉,她不会生气的,她只想要个家。
海子是心疼英子的,海子睡了英子的时候,英子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只是跟了
海子这一年来,已经泼辣的象个海女了。
海子开始去英子的理发室理发,后来每天都去洗头。他去的次数多了,就知道
英子喜欢他,喜欢他去。
那天晚上,海子骑摩托带英子去兜风,英子说想出海去玩,海子说女人不能上
船出海,英子说我不管,你要不带我去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洗头了。
那晚是大潮,海子就带英子上了他的大船。他本想开小划子带英子出海,可想
了想,打响了大船的车。
海子驾大船出海的时候,英子就站在他的身边看。那眼光里除了兴奋,满是崇
拜与欣赏。英子的眼神让海子愈发的兴奋,把大船加足了马力往外海冲,出了河口
后,风浪把船打得跟摇篮似的。英子吓得紧紧的抱住海子的腰,大声尖叫。最后干
脆就把脸埋在海子的怀里,尖叫着让海子慢点。
海子卖弄的左右打着方向舵,大声的笑着,问英子过不过瘾。
当英子蹲下去抱着海子的腿吐了的时候,海子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是晕船的。他
停了船,抛下前后两只锚,船终于稳了下来。
英子晕船的样子真好看,眼光朦胧,脸色红润,嘴唇也嘟的很性感,海子看的
呆了。他找来毛巾给英子擦脸,拿了张灯草席铺在仓盖上,让英子躺着。英子拉着
海子的手说要晕死了,问有没有办法。海子到药盒里拿了贴膏药,说把它贴在肚脐
上,最管用了。
英子说我晕的难受,你帮我贴吧。海子掀起英子上衣,看见英子勒着腰带,他
往下扯了扯腰带,可还是不太好贴。于是他就解开了英子的腰带,英子的小腹浑圆
洁白,非常性感,光滑细嫩的象是精美的瓷器,贴好了膏药之后,海子就不能自持
了。
他一把把英子抱在怀里,疯狂的亲着,嘴里叫着英子我喜欢你,英子我喜欢你。
英子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她想推开海子,可海子的胳膊铁臂般的箍着她。海子
的狂热让英子迷乱了,她开始回吻着海子,任海子解开她的上衣,脱下她的裤子,
半推半就的,海子要了她的身体。
海子粗中有细,英子喊痛的时候,他想英子可能还是个处女呢。
这让他愈发兴奋,不过他小心的动作着,这并不能让他有多强烈的快感,但内
心的那种满足却是空前的。好久以后,他停止了动作。英子好象也不再晕了,她嘤
嘤的哭着,骂着海子,你这个混蛋,我可怎么办?
海子把英子搂在了怀里,任英子骂着他,掐着他,他看着夏夜的满天星光得意
的笑着,露出了一口洁白狰狞的牙齿。
出海的时候,海子总会想着英子,每次只要一想到英子他就觉得浑身满是劲头。
到现在,离不离婚海子还没有想好,但他知道,他总要给英子一个说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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