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孝梅先下的楼,她不想再上去,她在医院门口的火锅店前晃悠,看一些来探视 病人的人在那买花,过一会,俊也下来了。俊提醒孝梅要跟她继母处好关系这也是 俊的母亲的意思。孝梅哧之以鼻,她说那是个平庸的女人。俊说巫奇在锦江旁边的 冷饮店等他,他要孝梅也去。孝梅说,我不去。俊自己就要去坐中巴,孝梅拉住他, 央求他办件事。俊说,你讲吧,只要不是坏事。到晚上,俊总算带了三个小玩意, 说是他和巫奇一起找朋友做出来的。这是三把不同的钥匙,一把是钢丝制的,一把 是发针改的,十分细,还有一把是个极为细薄的细片,而是质地有弹性,是纤制的。 俊问孝梅,你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吧。孝梅说她跟苏悦要到学校的实验室偷着做实验, 所以不会有大问题的,有了事,也不会讲是他们弄来的万能钥匙。 孝梅回家之后,继母还没回来,她就用万能钥匙在自己的房锁上试,现在的房 锁都是球形锁,用那把钢丝的就能捅开,但姓陶的那个地下室肯定没用球形锁,而 是那种撞锁,果然也有平的锁孔,但钢丝捅过去之后,却因为力矩大小,扭不动, 她想还是要在锁匙那儿用纤片去拨。她周三,周四请了两天假,老师本来不放假, 她只好说她到医院看护病重的父亲,老师就打电话找她的舅舅,恰巧没有找到。孝 梅总算有了两天时间。第一天,戴着大草帽,在上次跟苏悦一起钓鱼的地方埋伏着, 好几次站到坡上向下看,都没见那个陶叔叔。中午一点钟,她在坝后边吃过带来的 面包之后,溜进了石槽子。 在刚进石槽子时,听见管理所那边有人在讲话,她就在石槽子中间等着,后来 有一个人从石槽子前的台阶分岔那个地方走了过去,那人看了看这个戴草帽的女孩 子。他甚至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没有喊她,向西头走过去了。孝梅打开大铁门, 小心地走。在第一个过道中分的地方听到西边的房间里有人,这使她反而觉着安全 了一些,她往左经过了上次放鱼桶的那间厕所,停了一小步,水箱仍有回水的咕咕 声,接着到过道的分路口,她向右边,并且走到那间内屋的外门边上,她听了听, 没有响声,外门的锁坏了,没有锁,只是有一片旧锁扣,别在伸出来的方形的挂件 上。他用了点力,向外拉门,扯开锁扣,立即闪身进去,抵上门。内屋的门锁着, 门的中上部分有一片玻璃,但她个子不够,看不见里边,这间外房什么凳子也没有, 只是摆了许多纸箱子,还有宽大的玻璃缸。在一架橱柜的顶上有许多以前做试验用 的小漏斗,整齐地摆着。 外屋很脏,不是灰,而是那种残败的器皿,虽未碎,但却十分的旧,裂痕斑斑, 她找不到东西来垫脚,所以不敢判定里边是不是有人在。她捱了两分钟,忍不住敲 了敲门,没有反应,她想肯定没人在里边,现在是一点二十分,他不会这么早来。 她就用钢丝来捅那个平的锁眼,能听到吃上劲的呼哧声,却搅不开,她就用细纤片 插到锁匙那边,门枋很旧,但木质很好,她试了试。几乎要把锁匙别过去了,但这 边锁眼的钢针却又抵了回来,弄了五六分钟,她还是把内门给拧开了。 进去之后,她没有立即抵上门,她很吃惊,这间内屋很大,她那天在外边侧面 看到的只是这间内屋靠门的一小部分,靠里边还有很大的空间。况且在放平台的这 个半间的里边有一道很高的同样是很脏的旧屏风,中间有一道浅灰的拉帘,拉帘有 一半被掀起来,另一半皱着斜拉在一只倒钉的铁钩上,她先往里走,向屏风后边张 望,那是一间很简朴的卧室,虽然旧而脏,但仍显出清冷的作风。 床面是向里的,靠北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方有一只吊灯,是那种像马灯 一样的灯泡,灯泡上边罩着塑胶灯罩。桌上有一块玻璃,这完全是以前的装饰风格。 有一只洗脸架,有两块毛巾,床对面的墙的上方贴着纸画,大概是张瑜或者陈冲什 么的电影画像,在床正前与吊灯那堵墙的夹角那儿也有纸画,看来是唐朝的故事画, 画得很简洁,纸画已脏得显不出人形了。在床的对角的也就是与内门平行的那个拐 角,虽然有些陷缩的潮湿的感觉,但那儿有两只很硬的沙发,她走了过去,没有坐, 沙发显得很舒服,一只沙发上放了几件衣服,看来是那个姓陶的,有一件她看见他 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