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他讲话时,冰冰就在她枕着的他的胳膊上揪他,他不怕疼,接着讲。在到最末, 他说到孝梅所偷看到的火焰,这才使冰冰大为恼怒,她终于反醒过来,这全都是欺 骗。不是某一个人欺骗另一个人,而是所有人都在相互欺骗。冰冰说承天被孝梅耍 了,哪有什么火焰。承天说孝梅年纪小,才十七岁,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不会耍 人。冰冰就追问孝梅为什么要谈火焰,承天不愿意把孝梅的信全部复述出来,不仅 不可能,而且不能这样做。冰冰跟他吵架的时候,他就哄她,吻她,她的身体又张 开,他让她坐到椅子上,光着身体,所有的午后都沉缓而凝滞,空气,牛皮纸,地 面都是光滑的,他身体也很强壮,走向她,然后深入她,她轻松地哼着,她看不清 这个男人,这或许是她能跟他在一块的唯一的理由。至少在承天了解到的程度上看, 冰冰只有他一个男人,而且他第一次跟她之后,他肯定没有别的男人,这一点他做 得很成功。不仅是保护她,还有电话,吃饭以及安慰,许多方式都按照超负荷的婚 外经验来搞,实际上他累了,但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还要更累。 熬到十一月份,天气快凉时,冰冰又把承天带到她家去,她父亲到外地去了, 只有她姐姐和母亲在,他在她家吃饭,她姐姐长得不如冰冰,但工作条件很好,算 是个白领,书桌上堆满了时尚之类的杂志,冰冰的母亲对承天一直很友好,这次喊 他来吃饭,终于要跟他商量他离婚的事,她家提得太突然,这出乎承天的意料,承 天就看冰冰的脸色,想让冰冰为他缓和形势,但这一次冰冰也同样提这个要求,不 仅提,而且很认真,好像她对承天是不可缺少的了。承天一边应付她们,一边在心 里想,我为什么没有离婚的念头,不仅没有,而且拒绝这样去想呢? 但在口头上, 他还是跟冰冰的母亲承诺一定会离婚,一定有结果。 那几个礼拜他一直跟冰冰在周旋,用的武器就是孝梅,他说你为什么连一个小 女孩都不如,为什么非要婚姻呢。冰冰说,因为她跟他在一起很幸福。承天这就讨 厌幸福。他问她是哪方面的幸福。冰冰说,哪都有。承天想冰冰是没有弄明白他这 个人,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相对于跟一个女人每周两次,每次两轮的幽会来说, 婚姻本身要有趣得多,此时他跟言艾谈到的不仅是家庭的事,更多的倒是一种商量 的口吻,说起许多与己无关的东西,言艾对冰冰的存在熟视无睹,尽管这样,承天 认为言艾对他还是好的。他自己是想让冰冰明白他这个人是有问题的,假如他自己 不能说明,那么冰冰应该能看出来,至少他的人品是有问题的,为什么她看不出来 呢? 心里边压着许多东西,使人不愉快。在白塔路延长线一带,他跟一个朋友到一 家美容店去过,是个湖南人开的,第一次去,把老方也喊上了,是三个人在一起的, 感觉很好,后院很安静,房间也很清洁,去了几次之后,他就一个人去了,觉得自 己一个人更秘密,而且也更容易释放。 十一月底,他碰到一个湘西女孩,她叫娟,他跟她有过三次,那是个一米七四, 脸极为精致,腿上有块烫疤的女孩,在她身上,他找到了最标致的身体所能达到的 极限,而且那女孩很有品味,知书达理,按长相,跟冰冰是差不多的,所以他觉得 女孩子自恃长相就是荒诞的了,总有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女人存在。 从冰冰的母亲把承天约到她家吃饭跟她严肃地谈过离婚的事情之后,承天对冰 冰的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也可以说感情就越发的不真实,但在性的问题上,好像也 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你最近白塔路延长线的那个叫娟的女孩,在她的黑屋子里所能 提供的亲密远远要比任何女友都要纯粹。承天不会离婚,如果要离,那除非是言艾 来提,即使言艾提离婚他也不会同意,他必须不断地原谅自己,使自己跟自己能够 协商下去,而在内心深处,他认为自己对妻子的感情经受住了考验,而他之所以犯 下错误,那是因为必须让考验含有条件,每一个与言艾不同的女人都是对他的挑战, 而跟言艾无关,但他都挺过来了,他的变形只是表面的,在内心,他觉得跟小说里 写的一样,永远是坚强的。这段时间,他对言艾十分体贴。言艾也很关照他,有空 就跟他谈心,在家里的那张床上,他更加卖力,想让言艾感到他永远归心如箭,他 宁愿蜗居在床上,装扮成一个很顾家的男人。但过多的性生活,包括社交,应酬, 朋友以及工作,终使承天在98年年底,有些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