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一场雨已经整整下了一个星期了! 佳倩倚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嘈杂,但偏又是宁静的! 她拉了拉被子,把微露的双肩也裹了进去。肩头上的风,实在是让她有些受不 了。在这一个星期里,她几乎没有出过这间屋的门,不是她懒于起身,而是外边那 无边无际的寒冷总是让她瑟缩不已。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些画面,亮丽而美好。一帧帧象幻灯片似 的,忽闪而过。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不,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的话,我会死 的,真的会死的!”她猛的睁开了眼睛。但即便如此,心上的那处伤口又隐隐的开 始渗起血来!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猛的掀开了被子,扶着床沿挣扎着爬了起来。但迎面袭来 的一阵眩晕很快的又把她击倒在床上。她一动不动的伏在那儿,感觉到额头冰凉, 眼前发黑,脑子一阵一阵的发紧。浑身软得没一丝力气。是了,她忽然想起自已似 乎许久没吃东西了!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她记不清了。是前天,还是昨天,还 是早上?中午?下午?……天,她实在是分不清时间了!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个 屋子里,时间对她来说都是飘渺或根本就不存在的。她不禁笑了笑,这样也好,就 让她当一个虔诚的隔世人吧!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好些了!她拖过面前的椅子,撑着椅背站了起来。还好, 还能走动,虽然脚步有些浮。她颤悠悠的打了屋门,“唉,为什么厨房要离得这么 远?”她心里叹着,一面走进大厅,然后拉开了大厅的门。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窜 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唉!”她长长的叹了一下。这些日子,自己真有 些弱不禁风了!她扶着门沿,费力抬起一条腿,正要跨出门槛。抬眼时,她愣住了! 一个男人正倚着屋檐下的那根圆柱抽着烟。此时,他正面对着她,双眼亮晶晶 的,有着火焰一般的光芒。他哑着声音,轻轻的问道:“你……终于肯出来了么?”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的跨出了门槛,眼中渐渐的蓄满了泪水,她慢慢的向他走 去。如梦幻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的柔弱。“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 为什么不敲门呢?你为什么不叫我呢?……”她的腰一下子被他搂了过去,唇被他 轻轻的盖住了。在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其实有些事她真的可以不在乎的。 许久之后,他放开了她。他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看你,几天 没见我,就相思成了这样?” 又来了!她知道他是不能惯的!不过,她……喜欢! “你想我了吗?”他俯下头,湊近了她,深情款款的问着。 “没有!”她别过脸,没有看他。 “我不相信!如果不是想我,你出来干嘛?”他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她瞪了他一眼。“我肚子饿了!想煮些东西吃!” “肚子饿了?现在?你什么时候吃的东西?”他惊呼道。 “我记不得了!别问了!总之,现在我饿极了!真的需要吃些东西才有力气听 你废话!”说完,她推开他,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喂!”他紧跟了上去。“你说我废话?柳佳倩,你太过份了吧!我每天天不 亮就来这儿,一直在等你出来见我,一直等了你七天哎,你居然说我是废话,你到 底有没有良心哪?……”他絮絮叨叨的数落着。 佳倩听了,眼睛不觉得潮湿了起来。心里头暖暖洋洋的,脚步也越发轻快了起 来。 “哎,你听到了没有?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你这个女人… …”“扑通”一声。他只顾着说话,没留神厨房外的门槛,因此被绊了一下,扑倒 在了地上。 佳倩闻声转过身。她急急的走了回来,扶起了他。“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 也这么毛毛燥燥的,那么高的一个门槛摆在那儿,你怎么就没瞧见?没事吧!”她 拍着他身上的泥渍,一面心疼的问道。 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唠叨,猛的捉住了她的手。“佳倩,答应我,你再也不要 象上次那样赶我走了!”他的眼眸牢牢的凝视着她,焦急又痛楚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的心忽的震了一下。她抬起眼,望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尖尖的下巴上,胡须 已是青碴碴的一片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去,有些刺,有些痒。“你看,胡 须也不刮,都长这么长了!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做得一塌糊涂!”她呢喃着。 “你别转移话题。你快点答应我!”他使劲的捏了捏她的手。 唉,他还是霸道,还是那么固执,还是那么蛮横。但是,但是……她嫣然一笑, 然后踮起了脚尖,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是谁说它嘈杂,是谁说它凄厉?不,一定是她说错了。 现在她的耳里听到的,却是那仙乐飘飘! “喂,我们家的面粉放哪儿?”“我们家的水缸没水了,上哪儿找水去?”… …屋内时不时地传出一个男人大惊小怪的呼声。 “哎,你真笨哪!”一个娇柔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你敢骂我笨?”屋内又传出了打闹的笑声,然后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那个娇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闹了!我肚子饿极了!” “别破坏气氛!”男人轻吼道。又是一阵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一阵的响声,只听得那个男人问道:“你这样捣来捣去的 做什么?” “做面条!小时,奶奶常做这个给我吃!”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又开始问问题了:““我们家的锅为什么那么大?” “我们家的灶台为什么也这么大?”“这柴火怎么烧,真麻烦!”…… “唉,你别啰嗦了!”那个女子轻轻嗔骂着…… 不久之后,厨房上的烟囱里冒起了一缕轻烟,和谐,安祥,幸福的飘荡在大雨 中。 天,渐渐的黑了…… “书辉,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衣,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她轻拍着他的手,催促 道。 可是,他没有吭声,只是把她把搂得更紧了!她微微的挣脱了一下,还是放弃 了!她暗暗地好笑了起来。这个家伙,从吃完饭后就搂着她不肯松手,象只八爪鱼 似的,缠得她什么都不能做。 “书辉,快些走吧!再不走的话,外面的路就看不见了!”村外的那条路一遇 上雨天,就会积水,坑坑洼洼的,着实让她担心。 “我今晚不走了!”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不急不缓的说道。 “什么?”她猛的转过身,惊叫了起来。 他笑了起来,露出了好看的牙齿。他伸出手,轻轻的合上了她张得老大的嘴。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要留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呀!怎么就一副色狼入室的 表情呢?” 她有些窘迫的避开了他的眼光。“噢,没……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这小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东西?莫非……”他怪怪的笑了笑,然 后眯上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老是这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我……我不同你说了!”她用力的推开了他的手。 “好了,不闹你了!”他又把她拖回了身边。“佳倩,你别老这么象刺猬似的 对我。我,不会勉强你的!今晚,我留下,是想同你谈谈我和沈梦之间的事!”他 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没想到她躲避了一整天的问题,终究还是 要面对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承受的了。她默默的脱离了他的怀抱, 转过身背对着他。“我……不想听,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没兴趣!” “佳倩”他上前猛的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面对着自己。“别这样!我只是想 把现在真实的情况告诉你,我……不希望你误会!” “书辉,不用对我解释什么!这是你的私事,也是你的秘密,你用不着对我一 一备报的。我……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要向我解释才相信你,而是,我想要自己 相信你!我必须要让自己相信你!至于,你应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你有你的原 因,你的苦恼,你不必为了顾及我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不用对我说什么, 也不用听我说什么!而我,也是什么都不想听,都不想说的!” “唉,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有时,你笨得要死,可有时,你又 聪明得让我有些害怕!”他深深的凝视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笨还是聪明!可能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不可 能永远都是笨的,总会有聪明的一天,这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且,我想,女人 对这个问题,或许真要想笨也是笨不起来的!”她的前额轻轻的抵在他的下巴,嘴 里轻轻的叹道。 他的眼里微微闪起了泪光。他把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了自己的胸前,感触万千。 “佳倩,相信我!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说了!现在,我只想要你的耳朵来这儿听一听, 仔细的听,这里面就是我想要说的话。只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它?” 她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那儿,渐渐的,她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水汽,越来越多。她 抬起了眼帘,热切的望着他。“我听懂了,听懂了!它是在说,有一个坏男人,他 爱上了个笨女人!”说完,水汽飞快坠落。 他紧拥着她,轻抚着她乌黑的长发。他抬起了她的脸,用唇轻轻的拭去上面的 泪水,然后,他找着了她的唇,移下去,深深的盖在了上面。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