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宋天朗翻身,习惯性的伸手一捞,没有像往常馨香满怀。他睁眼,身旁空荡荡 的,枕头上有一根她的头发,桌上还有昨晚喝剩的水。 “小醉”他懒懒散散的喊她,在床上又滚了两圈,更大声:“小醉” 没有回音,卫生间的门半掩着。宋天朗随便套了条裤子,衣服都懒得穿,腹部 的伤口很明显,横在他风骚的腹肌上。 推开门,卫生间里没有人,陈醉橘粉色的牙刷应该是今早用过,上面还有水珠。 宋天朗下楼,打扫的阿姨对他点头,“少爷,早餐在桌上” “李姨,陈醉呢?” 她摇头,“一大清早就没看到人,以为她还在睡觉呢” 桌上摆了精致的早餐,每一样都依照他的喜好,还有纸巾,也被细心的叠成了 四四方方,只有他的陈醉,才会如此待他。 宋天朗很纳闷,陈醉是个睡的比谁都早,起的比谁都晚的人,以前威逼利诱要 她早起锻炼身体,什么美色诱惑啊,暴力逼迫啦,当然,掀被子这种低级行为对陈 醉不构成任何威胁,宋天朗直接扒她裤子,清新晨光里,挺翘的小屁峰暴露在异性 眼前,宋天朗想,臭丫头,你总该娇羞了吧。 陈醉一翻身,拳头就揍向了他的脸,“我有的你也有,扒什么扒!” 凶完之后蹭啊蹭的,又把裤子蹭了上去,然后继续呼噜睡觉。 时隔几日,小天狼下了班,欢乐的去洗澡,出来时找内裤,衣柜一打开他就石 化了,内裤整整齐齐的挂在那,每条的后面都被剪了两个洞,洞的大小,恰好可以 露出屁股。 便签条上别别扭扭的写着:“提前的生日礼物” 日期标注:距生日还有175 天。 宋天朗常被她气的牙痒痒,陈醉做了坏事后,最常用的招数就是逃之夭夭,让 宋天朗抓不到她,一个人憋屈闷气好久。 宋天朗吃了两口早餐,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宋夫人正准备出门,一身华丽呢子 大衣,衣角的刺绣亮眼的很。 她边下楼边说:“天朗啊,把小醉叫起来,陪我去拿东西” 宋天朗说:“她不在吗?” 宋夫人皱眉,“这话不是应该问你吗,她睡在你床上” 他动了动嘴角,突然觉得食之无味,“一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打她手机” 铃音隐隐传来,循声望去,竟是在大厅里的茶几上。 今天是宋天朗返回公司的第一天,一班跟着他打拼的精英团队将极重要的文件 整理好,只待宋天朗归位,一切照常进行。 本该是心无旁骛的时候,宋天朗却心神不宁。 中午时,打断侃侃而谈的财务部经理,他出了会场,打了遍陈醉的电话,对方 有说话,却是宋夫人。 “小醉呢?回来了吗?” “还没有,她会不会去邵菀一那了?” 宋天朗当然知道,陈醉不会去,也去不了。邵菀一早就离开这座城市。 时间越推后,他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一忙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宋天朗有点 坐不住了,任谁都看出老板不太淡定了啊。 他手一抬,助理心下了然,结束了会议。宋天朗拎着车钥匙就往外走,举着电 话眉头拧的更紧。 宋家灯火通明,没有什么不一样,唯独陈醉不在。宋夫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儿子 和她在一起,这会见宋天朗的脸色不太好,尤其是从卧室出来,眉目冷冽。 宋夫人也没做声,儿子的气压,此刻极低。 宋天朗坐在沙发上,表情肃穆,烟灰缸里已是满满的烟头,他指间的烟一支又 一支,越是沉默的宋天朗,心情越不佳。 已是晚上十一点。 宋夫人看到儿子还坐在那一动不动。 “天朗?”她走过来,“小醉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这么晚了都,叫人担心” “没有,什么都没说,昨晚上我们很好”宋天朗掐熄了还有一半的烟,伸手又 要去拿新的,宋夫人一把抢过,“乱来什么,伤口都没好全” 他起身,暴躁的把烟盒摔在地上,“她最好早点回来给老子一个交代!” 宋天朗很少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失控,此刻是真的气急,不可否认的,还有横在 心尖的恐惧。 他坐在大厅一夜,当个守门人,陈醉没有回家,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找得到 她。 一夜之间的人间蒸发。 宋天朗怎么也想不到,也想不明白,小醉怎么就走了呢,真是自己不够狠,还 是她心如死灰。 记得有次吵架,就是喻浅丹出现的时候,陈醉小醋坛子翻了,说是不在意,哪 有可能真的做到,对宋天朗不理不睬的,说些酸溜溜的话,气的他暴跳如雷。 二人世界里容不得半点杂质,哪怕它已成了琥珀,只要出现,只会提醒陈醉那 些美好的存在,而她,不是那些存在里的精彩。 宋天朗的助理帮喻浅丹换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里做客服,薪水不高,总比 小餐馆端盘子强。 只此一次,再无交集。 陈醉得知后,心里还是有点怪异,本来就不爽的心情一下子爆炸,嫉妒也好, 小家子气也罢,她无理取闹了一次,宋天朗也火大,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 陈醉哭着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他冷哼,“你才知道,你有点常识行么?” 陈醉小愣,指着他的手也放了下来,“我没常识,我只是为自己叫屈”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宋天朗,你和她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我?我的头发, 我被绑架,不都是因为你和她?” “……其实,就是你们欠我的” 宋天朗耍赖一把抱住转身要走的陈醉,“瞎说什么欠不欠的!不老实的家伙!” “我是脚踏两条船的人么?恩?” 宋天朗贴着她的脸,不许她挣扎半分,“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你现在能知道这 么多么,傻姑娘,欠你的,我还,我一定还” 陈醉也觉得自己无厘头了,想了想,还是好好和他过日子吧。 这是两人吵得最凶的一次,平日的小打闹,陈醉顶多是生生闷气,搞点小聪明, 占了点宋天朗的便宜心里就舒坦了。 和她在一起生活,真的是省心也快乐的事,宋天朗几乎认定,往后一辈子,就 是要和陈醉一起过的。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陈醉消失,不惜以命换爱。 最难受的,是所有波折过去之后才发现,真正的恐慌刚刚开始。 天色微明,宋天朗坐了一夜,在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里缓缓上楼。宋夫人跟了上 来,看到儿子“啪”的一声扑到床上,鞋子没脱,把头埋在枕头里一动也不动。 陈醉在哪? “我在书店”她转了身看看店门口,举着手机,“你还有印象么,上次我们来 过的,老板娘最喜欢穿大红色短裤的那家” 陈康带着苏又清飙车过去,陈醉小身板在门口转啊转的,看到熟悉的车辆,脸 上笑开了一朵花。 “康崽 ̄”她一看到陈康就激动,小青年黝黑黑的,长的特别正宗。之前还不 熟,混熟了之后,陈醉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手一挥,“陈康,本姑娘把‘康崽’ 这个名赐给你,快快磕头谢恩” 陈康正在摆弄碗筷,一听脸都黑了,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头摁在火锅里蹂躏,苏 又清推推他,“少说点,你说不过她的” 陈康哼了一声,“离家出走算什么,有本事你回去哇” 陈醉就爱逗他,点着头眼神纯洁,“我还真的没本事” 陈康气的牙痒痒,看着姐姐好委屈,一副有她没我,有我无她的架势。 陈醉是十天前飞临R 市的,两袖清风,什么都没带,宋子休搂着苏又清在机场 接她,“喏,这就是宋家的童养媳” 陈醉裹着毛衣外套,头发被她扎成了一小团,清清嫩嫩的样子一脸笑颜。 “宋大哥好,苏小嫂好!”陈醉嘴巴甜,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实在不像为情所困。 翻了翻衣袋,“我连手机都扔了” 宋子休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勾起了笑,慢慢的说:“你好,童养媳” 苏又清对宋家的人很好奇,对宋家的女人更好奇,昨晚就缠着宋子休打听, “她真的是童养媳啊,是不是你弟弟欺负了人家,然后她肚里有了孩子,逃跑什么 的” 宋子休有点无奈,“如果真是这样,她根本就跑不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磨人精”宋子休扑倒喋喋不休的女人,“这么亢奋,来,我帮你灭灭火” 他回答了苏又清最后一个问题:“陈醉,是个让我弟弟舍命的女人” 宋子休把陈醉丢给苏又清,在宋天朗的病房,见识过这女人讲小黄段脸不红心 不跳的气场,见过弃天下为博红颜一笑的事迹,还真是头一回见为哄自己的男人, 不惜讲黄段子的女人。 宋子休灵感一下子激发,童养媳,你是榜样! 清清跟陈醉混一段时间,总能沾上点痞气吧,想到苏又清耍流氓的样子,宋子 休就淡定不了。 陈康觉得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尤以这个陈醉是翘楚。 他辛辛苦苦做出的蛋糕,上面还特意放了朵销魂的小花,卖萌的炫耀:“我厉 害么,漂亮死了” 苏又清倒是委婉,点点头忽悠了过去,陈醉一下子冒出来,仔细瞅了瞅,大声 说:“康崽你特别厉害!做的像坨shi 一样,难为你了” 在苏又清的大笑里,陈康默默扭头,画个圈圈诅咒这个挨千刀的女人。 他就不明白了,清清透透的漂亮女人,说话做事为何如此流氓呢。 陈醉听到问题后反而低头笑了,清清浅浅一抹最是温柔。陈康心下了然,肯定 是在想情郎。 苏又清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宋天朗,她说:“是宋大哥教的” 那日在手术室门口,宋子休对她勾着手指:“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原来就是,拉开距离,离开有他的城市,那样一道裂痕,总是需要东西去慢慢 修补。 陈醉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却在一天天没有他的日子里,越来越想念。 待个十天半个月,只从宋大哥那儿得知,宋天朗几乎找疯了,那座城都要被他 掘地三尺。 “我想藏一个人,谁都没有办法” 宋子休本是想宽慰陈醉,接过她开口第一句话,“我要回去” “好” 宋子休叫住转身要走的陈醉,玩味道:“你猜,他下一步是不是要求婚呢” 陈醉回头,笑的时候眸子清冽,“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嫁” *宋子休以为她会乖乖的回到弟弟身边,直到宋天朗气急败坏闯进他办公室, 拿着菜刀要剁他人头的时候才知道。 陈醉又跑了。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我靠,这么冷的天,你有老婆抱,老子也要抱老婆睡 觉啊!” 宋天朗一身清爽,倒是没有胡渣满下巴啦,眼袋吊到胸部啦,声音嘶哑不像话 之类的痴情伤心汉模样。 他把菜刀丢到宋子休面前,“你看着办吧,要么把人找出来” “要么,再捅我两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