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愤众犯人被判死刑 大井山影剧院舞台的会标上赫然悬挂着4 个白底黑字:“公判大会”。舞台的 天幕上高悬着庄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主席台上端坐着临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审 判长、审判员及书记员,主席台两侧的座位上分别坐着控、辩双方的有关人员,被 告王大龙、梅少华被法警和武警五花大绑地看押在台下,整个会场2000多只座位全 都座无虚席,连两边的走道上都挤满了人。此刻,公判大会已经进行到最后程序, 审判长宣布:“现在将‘5.29强奸杀人案’的主犯王大龙、梅少华绑赴刑场,就地 正法!”,整个会场顿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口号声:“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坚决镇 压强奸杀人犯……” 在声势浩大的口号声中,强奸杀人犯王大龙、梅少华分别被一群武警、法警拘 押出了会场,由于死囚是就地正法,所以当死囚被全副戒装的警察押上刑车并立即 出动时,无数名大井山人骑着自行车尾随在囚车的后面,他们都想亲眼目睹这两个 强奸杀人犯是如何被枪毙的下场,王阿根、陈志民、王国良的自行车书报架上都带 着各自的女朋友,没有女朋友的小胖子、小狗子就单人骑着自行车跟在车队的后面 …… 王阿根边蹬车边对王国良说:“车是朝焦化厂方向开的,看样子刑场会设在焦 化厂!” 王国良说:“未必,他们的第一杀人现场是在运输部的江边码头。到江边码头 去,总得要路过焦化厂的嘛!” 金子问:“白雪,你看见过枪毙人么?” “没。你呢?” “我也没。” “怪吓人的,我是被王阿根硬拖出来的。” “我可是硬要王国良带我来的。看看这伙枪毙鬼是怎么死的,也好安慰安慰已 经死去的陆斐,她的仇——到底是政府给她报了!” 囚车开到江边码头停下了,一队武警把死囚从囚车上拖了下来,梅少华早就吓 成了一滩泥,王大龙也腿软得站都站不住了,是由两名武警夹着他的胳膊拖走的。 王国良嘲笑道:“不要看王大龙平时嘴巴老得像是一张煮不烂的鸭子嘴,真正死到 临头,你看他那副临刑前的熊样子,吓得站都站不住了。” 王阿根说:“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吧,王大龙的尿都吓出来了!不信,你们看, 他被拖走的那条路线上,还留下一条长长的尿水呢!” 黄白雪暗暗地推了一下王阿根,小声地嘟哝道:“就你眼尖。” 说话间,只听见“嘭!嘭!”两声抢响,两个强奸杀人犯已经分别被两名武警 开枪打死了,子弹是从他们的后脑勺进去,眉心间出来的。两个死囚倒在了煤堆前, 跟杀死两只鸡没什么两样,他们在断气前,两条腿都急剧地痉孪了几下,然后就像 两条死狗一样地瘫痪在煤堆前,正义的子弹为他们的罪恶人生画上了一个不圆的句 号。 王阿根一个人躺在床上手拿白手帕正在发愣,他在回想着他一生中最最令他激 动的事——“你就叫我黄白雪吧。” “是不是黄颜色的黄?” 黄白雪点点头。 “黄——白雪?真有意思,怎么会是黄颜色的白雪呢?” 幻觉消失。 王阿根自慰地一笑:“找她去!” 这时小狗子推开门进来说:“阿根,搓麻将去!” “不去了。” “三缺一,不去扫兴吗?” “今天我真的有事儿!” “哈,今儿太阳真的是打西边出了!”小狗子退出门,边走边自语道:“出门 上铁路——见鬼(轨)了,平时他搓起麻将来最起劲了,没有搭子也要硬凑搭子, 今天三缺一,他反而倒搭起架子来了,真是稀奇,稀奇,真稀奇!” 金子和黄白雪用钢钎正在吃力地敲砸着凝固得像铁板一样坚固的硫磺:“嘭, 嘭……”声音显得既单调又沉闷。 黄白雪汗流浃背地感叹:“哎——金子,这两釜料放在一起,真是难敲死了。” “是啊,要是你的王阿根来了,就好了。” “金子,你……” “白雪,我看王阿根这人真是不错的!他不仅救过你的命,还隔三差五地帮你 来做生活……这个王阿根,平时,我们打一釜料时,他来得倒是蛮勤快的,今天我 们难得打两釜料,他倒恰恰不来了,气人,气人,着实是气人……” “白雪。”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王阿根的喊叫。 金子吓得把头一缩。 王阿根憨厚地朝黄白雪一笑。 黄白雪脸色顿时急得绯红:“你……你来干什么?” 王阿根习惯地撸撸头发,笑道:“今天上中班。早上闲着没事儿干。” 金子一听乐了:“嗨,阿根,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刚才,白雪和我还在 提到你哩!” “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今天两釜料放在一起,又碰上工段长到车间里开会去了,我们正在抱怨你怎 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王阿根抓住钢窗架,纵身爬上了窗台,再一纵身,他就跳进了打包间。 黄白雪横了王阿根一眼:“谁让你跳进来的?” 王阿根又朝黄白雪憨厚地一笑:“本人志愿的呗。” 金子一把夺过黄白雪手里的钢钎递给王阿根:“给!你这个1 米80的大个子, 在我们这里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王阿根接过钢钎说:“你们俩都靠边站,看我的!”经过一阵“咚,咚、咚” 干脆、利落的敲打声过后,硫磺成型槽里的3 吨多重、凝固得像一整张大铁板似的 硫磺全都被捅成了一条条的长块块,再是一阵阵“嘭、嘭、嘭”的砸敲声,一条条 的长块块又变成了巴掌大的小块块。王阿根这时累得已经大汗淋漓,正要准备脱去 粘在身上的湿汗衫。 金子忙拦住王阿根:“哎——王阿根,这儿可不是在你们炉子上,全是清一色 的光棍汉,这儿有女同志在场,请你注意点文明生产!” 王阿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见在他摇头之际,被他甩出的汗水四处飞溅…… 黄白雪从头颈上取下毛巾,走到王阿根的面前,冷冷地把毛巾往他的手里一塞 :“给。” 王阿根乐滋滋地接过毛巾,边擦边点头哈腰:“谢谢,谢谢。” 金子看他们像演戏一样,乐了:“阿根啊,你别看咱白雪,外表看上去对你总 是冷冰冰的,可她肚子里却象一只热水瓶的胆——热乎着哩!” 黄白雪的脸色胀得更红了,她忙打岔:“还是先打包吧。” 金子对黄白雪说:“好,今天有王阿根在,他撬硫磺,我来替他撑麻袋,你去 缝麻袋包。” 黄白雪嘴上没说,可心里最清楚,这三样活,就数她干的活儿最轻松。 王阿根、金子、黄白雪正在干活,忽然,一群人向打包间里走来,为首的饶成 功搬着一箱冷饮走过来,关切地慰问大家:“同志们,辛苦啦!大家先歇会儿,喝 口冰镇汽水解解热吧!”边说饶成功边给每人发了一瓶汽水、一盒冰砖。 赵阿平说:“今天,公司工会饶主席带领各部室部长、主任来我们厂主体车间 慰问一线工人,不仅为大家送来了一份清凉,更带来了公司党政领导的关切问候!” 大家热烈鼓掌…… 饶成功说:“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两年,我们公司工会三产在行政和 二级厂、矿的支持下,赚了一些钱,经我们主席室研究,决定给各主体厂矿、主体 车间的明火、高温岗位分别送一台立式空调!” 金子开心得被一口汽水呛住了喉咙口。 黄白雪笑得很文雅。 王阿根一边大口地吃着冰砖一边在听着饶成功的讲话。 赵阿平接口说:“我们刚才已经把空调装在你们二楼休息室里了,同志们打好 包以后,就可以上去尽情地享受了!” 金子边鼓掌边对黄白雪说:“嗨,白雪,这一来,我们就不怕热得没地方躲了!” 王阿根扔下冰砖纸盒,热烈鼓掌。 饶成功上前握住王阿根的手说:“阿根,你是什么时候从炉子上调到这儿来的?” 王阿根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金子说:“他今天在炉子上上中班,早上没事,特地赶来帮他的恋爱对象来打 包的!” 饶成功颇感兴趣:“噢,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我知道,阿根从小就是一个没爹 没娘的孤儿,是当地的生产队一手把他拉扯成人的。进厂以后,我不是要在你的对 象面前故意地出你洋相,在炉子上可是一个出了名的‘三光’人物哦!” 王阿根难为情地直摇头。 黄白雪的脸憋得通红。 饶成功说:“我刚才在路上听赵主席说,你最近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各方 面进步都很快,上班不仅能早到迟走,还戒烟、戒酒、戒赌了!阿根,哪一位是你 的恋爱对象呀?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 黄白雪害羞得直往人后躲。 王阿根抬头用兴奋的眼光在寻找黄白雪。 金子把黄白雪朝前推:“在这儿呐,在这儿呐!” 饶成功问黄白雪:“叫什么名字?” “黄白雪,” “哦,你就是黄白雪同志啊!听说了,听说了。” “今年多大啦?” “23. ” 黄白雪害羞得低下了头。 饶成功兴奋地说:“前几个月,我一直在北京参加全总举办的一个学习班,前 两天刚回来,一回来,公司工会的同志们就给我讲了王阿根、黄白雪俩同志勇斗歹 徒的故事。我们公司工会宣教部已经把王阿根和黄白雪同志的先进事迹报请了公司 党委,我们要为你们请功啊!你们不仅仅英勇顽强地徒手制服了穷凶极恶的歹徒, 而且为公安部门迅速地侦破‘5.29强奸杀人案’立下了大功,为保大井山一方平安 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昨天,这两名罪大恶极的强奸杀人犯终于被公安机关就地正法 了,大井山人无不拍手称快!在此,我向你们表示衷心地感谢和热烈地祝贺!” 大家都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饶成功转过身子对赵阿平说:“赵主席,你们厂‘一帮一、一对红’的活动开 展得也很有特色。一些行之有效的好方法要及时地推广到各二级厂、矿的工会工作 中去啊!” 赵阿平谦虚地说:“我们做得还不够。” 饶成功满意地点点头,弯腰抓起一把煤铲,说:“阿根,来,你撑包,我来撬!” 金子愕然睁大双眼:“主席,您也会打包?” 饶成功抬头一笑:“25年前,我可是这里开工时的第一任熔硫班班长噢!这些 年来,我只要有机会,总要到这儿来出一身汗,过把瘾,心里才舒坦!” 黄白雪用敬重的眼光注视着饶成功。 饶成功招呼王阿根:“阿根,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撑麻袋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