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民限期尤金龙破案 顾曙光刚被送进大井山医院急诊手术室就断了气。尽管他随身没有带任何能够 证明他身份的证件,但是他的那一张还没有被完全毁坏的脸,在大井山本来就是一 张“贼骨挺硬”的名片! 几分钟以后,李为民就带领尤金龙赶到了医院,察看完顾曙光的尸体后,李为 民铁板着面孔对尤金龙下了一道死命令:“限你在3 天内破案,否则,你就把辞职 报告交上来!”然后,李为民看了看手表,对总经理办公室康主任说:“立即通知, 今晚10点30分,在小剧场召开厂处级干部紧急会议,除尤金龙同志以外,其他任何 人都一律不准缺席!” “是。” 尤金龙领回一条由李为民亲自给他立下来的“军令状”之后,立马报告临江市 公安局局长姚镛,对于这一起重大的“10.09 杀人案”,临江市公安局党组领导极 为重视,旋即派出全局侦破高手,在局长姚镛的亲自率领下当即就风尘仆仆地赶到 了案发现场。经过现场反复仔细地勘查,结果让人感到十分扎手。姚镛对彭大军说 :“从现场留下来的鞋印分析判断,这起凶杀案是3 人联手所为,困难的是,留在 现场的脚印全都没有鞋纹,一定是他们在作案前就把自己的双脚包上了包脚布,凶 手除在现场丢下两根没有任何指纹的凶器外,其它一无所有,看来,凶手很老道, 做得也十分干净利落,但是再狡猾、再高明的凶手,纵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 你们过来看,从死者留在现场的这么多报纸、水果、月饼和饮料来分析,死者生前 一定是想和他的情妇在这里幽会、野合而准备了这么多报纸,当然,这是他的一厢 情愿。诸不知,他的情妇已经另有所爱,借他们幽会之际,或者可以这么大胆的设 想,是死者的情妇和她的姘头事先就为死者设下了这么一个玫瑰陷阱!” 众警官对于姚镛鞭辟入理的分析和大胆的推理判断都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 姚镛在继续推理判断:“让死者的情妇做诱饵,趁天黑地僻,勾引死者进入陷 阱,从而实施他们的杀人计划。本来,他们还可以做得更干净,更利落,甚至把死 者留在现场的这些东西都可以清除得干干净净,不给我们警方破案留下任何蛛丝马 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将死者往死里整的时候,他们事先万万没有料 到,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会突兀冒出两个当地看瓜的瓜农!惊吓之下, 他们终于没有来得及清除掉死者在现场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而就是这些东西,对 于我们今后破案将提供极为重大的线索!因为这些遗物,就像一个个不会说话的证 人,只要我们稍加分析、推理、论证,我们就会发现整个凶杀案的来龙去脉。这8 张大报纸拿来是派什么用场的?顾曙光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一个56岁的正处级干部, 他有妻、有钱、又有权,他还缺什么?” “饱暖生淫欲。”彭大军回答。 “对,彭科长说得很对!”姚镛十分肯定地说:“俗话说,饱暖生淫欲。我们 共和国大厦的这一批蛀虫,就是因为把它们养得太饱暖了,所以他们才会滋生出那 么多的非份奢望!有妻、有钱、有权之后,他们还想包二奶,养小秘,家里不方便, 宾馆怕出事,于是,他们就选择到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去野合。在他们的眼睛里, 郊外野合也是一种所谓的浪漫情调。大家看看,这8 大张报纸,是不是派作野合用 的?这些月饼、水果、饮料是不是用来提前过中秋节的?好,既然这条思路已经理 清楚了,那么,我们首先就可以断定,这是一起因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杀人案,完全 可以排除外来人员作案的可能性。为了集中精力打歼灭仗,我们应该把侦破方向可 以先瞄准在大井山地区。第二,必须排查一下顾曙光周围的女性,看看有哪些人可 能是他的情妇?一旦查出,立即拘审,因为她可能就是侦破本案的一个最大的突破 口。第三,能和顾曙光这一级干部争风吃醋、分庭抗礼的人,我看最起码也得是一 个处级或者是处级以上的干部。好,如果这个推断能够成立的话,我们就可以先把 主攻目标再进一步缩小到厂处级和厂处级以上的干部,当然,也不能排除意外地跑 出一匹黑马来。好,我先说这些,具体的行动方案,就请尤局长来作具体部署吧。” 尤金龙说:“姚局长刚才已经把‘10.09 杀人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10.09 情杀案’剖析得很透彻了。兵贵神速。咱现在兵分3 路,首先由我负责把现场勘察 的结果以及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向李总汇报,让李总在厂处级干部大会上讲话也 好心里有一个底。如果李总同意的话,就请李总在这个大会上先来一个‘敲山震虎’! 看看能不能把凶手震撼出一身冷汗来;第二路由彭大军率领本局的刑警队和市局的 部分专家对公司劳动人事部全体工作人员进行一次深入的调查,看看顾曙光平时最 接近的女人有几个?好在这个部的人员住得都比较集中,要分别逐一调查,一旦有 了眉目,立刻向姚局汇报;第三路,请姚局在我的办公室里坐镇,我的办公室从现 在开始就是‘10.09 杀人案’的指挥部。就这样,咱们兵分3 路,立即行动吧!” 大井山厂处级干部紧急会议于案发当晚10点30分准时在大井山小剧场举行,公 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李为民亲自主持会议,由公司党委组织部负责统计到会人员名 单。厂处级(包括厂处级以上)干部应到人数是798 名,除因公出差在外地的102 人和因病住院不能行动者23人外,(再扣除李为民特批的尤金龙,)实到人数为673 人,无一人无故缺席,到会人员之齐,是大井山钢铁公司自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 而且,与会者没有一个迟到,这同样也是前所未有的。 刘俊是在送走李明烈登上大井山到临江市的末班长途汽车时接到公司党委组织 部手机电话通知的,他关掉手机后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到了小剧场。俗话说:“没 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一点儿都不错,他一进会场,就听说顾曙光遭歹徒袭击, 有人说他受了重伤,也有人说他刚抬进手术室就断气了,众说纷纭,无一定论。他 走到第三排最边上的一个座位坐下后,把左腿翘在自己的右腿上,然后开始闭目养 神。 10点30分一到,李为民就宣布开会,他首先把“10.09 杀人案”向与会者作了 详细通报,语音深沉之中带点悲愤。 当通报中说到:“顾曙光一被抬进公司职工医院急诊部手术室就断气……”的 时候,整个会场顿时发出一片嘘嘘声,不少与会者都在下面悄悄地交头接耳起来: “哎,这么晚了,顾部长怎么会到工农河边去的?” “林处长,刚才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李总的案情通报啊?他是带着8 张大报纸去 工农河边的。” “他带报纸去干什么?” “林处长,你这是故意在装戆吧?带报纸,当然是去打地铺的呗!” “蔡厂长,难道顾部长家里三室一厅还不够住哇?非得还要到荒郊野外去打地 铺?”林处长还是在继续装戆。 既然林处长想装戆,蔡厂长也就干脆跟他演起了双簧:“打地铺是为了想风流 呗,谁料想风流不成却做了一个风流鬼。” “哼,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公司党委宣传部江副部长说: “像顾部长这么一个张口就是马列、闭口就是四项基本原则的老干部,怎么也会做 出这等下三流的事来,他不保晚节,不保晚节啊!” “这就叫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安环处处长给前面人所讲的 话作了一个总结。 “你们以为这里是茶馆还是书场?!”李为民朝台下大吼一声! 别看这些厂处级领导干部,平时在各单位都是各路诸侯,夜郎自大惯了的,可 眼下一见李为民大动肝火,一个个都吓成了缩头乌龟、萎若寒蝉,这就叫“官大一 级压死人!”老白姓把这种官场现象说成是“鎯头吃钉子,钉子吃木头,一级吃一 级。” 会场上的空气膨胀得都快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刻,从会场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警服、头戴大盖帽的威武之士,他 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一直朝舞台方向走去…… “啪,啪,啪……”的脚步声,像踩在了与会者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在与会者 的注目礼中,尤金龙走上了主席台,走到了李为民的身边停住了,他侧身弯腰在李 为民的耳边“喋喋啜啜”地耳语了好长时间…… 毋容置疑,尤金龙在这种状态下敢于毫无顾忌地直冲主席台并且敢跟李为民耳 语,肯定是案情有了什么重大的突破。中国有不少的官吏历来都有“伴君如伴虎” 的劣等心态,虽说李为民只是国家副部级干部,离皇位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哩,但是 在大井山,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男人国里,李为民就是主宰一切的最高统帅! 在这位统帅极其震怒之际,有人敢于直接上台跟他耳语,肯定是报喜不报忧。这一 点,自然成了与会者的共识。果然,尤金龙汇报结束下去以后,李为民像打过一针 强心剂一样,精神面貌立刻焕然一新:“刚才,大家都已经看见了,尤局长确实是 跟我来报喜的!‘10.09 杀人案’的案情,眼下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我在这里要说 一句耸人听闻的话——” 与会者都悄声屏气地在洗耳恭听,因为他们太了解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常常会 在这种非常时刻说出一句天崩地裂的惊人之语,就像上一回在大井山电视实况转播 中他会突然冒出一句“女人就是生产力”一样,这一回他讲:“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一语惊人!会场里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哇——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与会者顿时面面相觑,大有人人自危的神态。 刘俊乍听这句话,就像宣判他是凶手一样地感到心惊肉跳!因为他也太了解他 的顶头上司了,如果没有十分把握,李为民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信口开河的, 那怕已经有了九分九的把握,他也不会,毕竟这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也许 他们用的是‘敲山镇虎之计’?那怕只有0.01的希望,他对自己都应该保持100%的 信心!全线崩溃和稳如泰山常常只有一念之差。”这位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是 在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过后,立刻就强装镇静下来,能感到他微妙变化的只是——在 形体上,他只不过是把左腿换成了右腿,然后再把自己的右腿重复翘在了左腿上。 兵贵神速,在侦破工作中更是如此。 彭大军走访到第二家时,公司劳动人事部的钱玉珍科长就跟他滔滔不绝地揭发 开了:“啊唷,顾曙光和接待处叶小云的暧昧关系啊,我老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叶 小云是一个刚进厂才不久的女合同工,她凭什么能够一步登天地调到公司机关里来 工作?!只要是晓得一点男人国国情的人,谁还会拎不清?今天下班前,我正在向 顾曙光汇报工作,叶小云打来一只电话给顾曙光,顾曙光怕我听到他们之间不可告 人的秘密,一句话就把我支出去了!顾曙光以为我不知道打来电话的人就是叶小云, 其实我的耳朵尖得很呢!当时,我就坐在电话机边上,一听就听出对方是叶小云的 声音了!”公司机关里的人背地里给钱玉珍起了一个“四喇叭”的绰号,彭大军过 去只是有所耳闻,今天一打交道,此人果然是心直口快,声若喇叭。 彭大军问:“钱科长,请您再帮我们仔细地回忆一下,叶小云的电话到底是几 点钟打来的?” “5 点20分,肯定的!过了10分钟,我们机关就下班了。” “好,谢谢。” 彭大军旋即就把这一重大线索向临江市公安局姚局长作了详细汇报,经姚局的 电话批准,彭大军立马率领刑警队星夜赶到了焦化厂女集体宿舍。真是芝麻掉进了 针眼里——巧得不能再巧了,就在叶小云躲在女宿舍底楼的一个阴暗旮旯里正在悄 悄地销毁罪证之际,被彭大军逮了个正着:“不许动!我们是公安局的!”彭大军 突然出现在叶小云的身后,他从叶小云的手里夺下了正准备销毁的罪证:“起来吧, 跟我们走!”一批人把叶小云押上了停在传达室大门外的警车里,彭大军则带着另 一批人一直向女宿舍203 房间冲去。 “咚,咚咚。”彭大军敲响了203 房间的大门。 “找谁呀?”黄白雪比较惊醒,她起床问。 “不要害怕,我们是公安局的,请把门打开。” 黄白雪推了推陈菊花:“快起来,公安局的人在外面叫我们开门呢。” 陈菊花被叫醒后,搂着残梦未醒的双眼下床去开了门。 彭大军说:“请不要惊慌,我们是公安局的。”说着,彭大军向两位姑娘出示 了自己的工作证:“因叶小云涉嫌一起杀人案,我们要搜查一下她的住处,请你们 配合一下。” “哦。”陈菊花哆哆嗉嗉地说:“这是她的床位。” 彭大军在叶小云的床上并没有搜到什么有价值的罪证。 “哦,这是她的一只旅行袋,还有,这是她的箱子。”陈菊花补充说。 彭大军问:“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叶小云的?” “没有了。” 李明在叶小云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张存折:“彭科,这里有一张银行存折,内有 25500 元存款。” 彭大军说:“把旅行袋和这只箱子全带回局里去。哦,”他问陈菊花:“哪些 鞋子是属于叶小云?” “呶,一双单鞋,一双套鞋,还有这一双皮鞋,都是她的。” “全都带走。好,谢谢你们的配合。再见。”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