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云吃不下最后晚餐 25岁,在人生的旅途中,掐掉自己儿时无知的那几年,这不正是人生刚刚起步 走向理想彼岸的年华吗?这段美好的人生,若比花朵,它正是含苞欲放的时节;若 比乐曲,它正是整个旋律的最强音;若比太阳,它正是早上8 、9 点钟最富朝气蓬 勃的昀辉;若比小说,它正是一部名著中最最引人入胜的华章……唉,一切人生最 最美丽、最最珍贵的东西都被刘俊这个魔鬼破坏得一塌糊涂!我要控诉他的野蛮! 我要揭发他的罪行!可揭发,总得有个司法受体呀?是尤金龙?还是司法机关?实 践证明,他们跟刘俊之流早已狼狈为奸!我如今揭发无门,上诉无路!我就因为打 了顾曙光一记,就成了“10.09 杀人案”的主犯?就被判了死罪?!这是哪一家的 王法啊?!他们不许我揭发刘俊的罪行,他们肯定是刘俊的同伙人!他们急于枪毙 我,他们一定是想杀人灭口!如果包拯在世,我就可以到开封府去击鼓鸣冤。可包 拯迄今已经仙逝好几百年了!难道几百年来,历史都不曾进步过?!冤枉啊枉冤! 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向阎王击鼓鸣冤!叶小云越想越死不甘心,越是死不 甘心就越加疯狂地边哭边喊:“政府,我要揭发!我要揭发……” “嚎叫什么?!你的罪行早就铁钉钉在案板上了!还发什么神经病?!”李萍 在大声地训斥叶小云。 “李监管,您凭天地良心地说句公道话,像我这样思维清晰的人,会是个神经 病人吗?!” “哼!”李萍嘴上没说,心里却在骂:“人有良心,狗就不会吃屎了!” 18点30分,犯人食堂几个穿着囚衣的犯人抬着箩筐把叶小云在一个多小时前所 点的美味佳肴和一只西瓜都抬进监舍,大盆小碟,摆了一地。 “吃吧。”李萍叮嘱。 若是往常,叶小云早就狼吞虎咽起来,但此时此刻,临刑前的恐惧和对司法判 决不公的悲愤让她实在难以下咽。 “吃呀,有死罪,可没有饿罪呀!”李萍见叶小云面对佳肴在发愣,就再一次 地催促她。 “李监管,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那就少吃一点,否则,这里一到夜里是很冷的。饥寒交迫,更难忍。” “我真的实在是吃不下去,现在我翻胃,就想吐。” 面对死神,寝食全非,这是死囚们常见的通病:“那你就先歇歇,等饿了再吃 吧。”李萍的任务就是始终要盯住死囚,尽量地稳定住她们变化莫测的恐吓心理, 让她们在上路前能太太平平地走完她们人生的最后几步路。 直到21点,看守所的正、副所长巡监到此,叶小云还是粒米不进。“怎么样?” 所长问。 李萍走到监舍门口回答:“情绪还可以。” “要保持警惕,看守所里无小事。” 22点,叶小云开始乱七八糟地哼起了歌,曲子大都属流行歌曲的旋律,曲声不 大,但很哀怨。 25日零点,犯人食堂送来了“最后晚餐”的账单,连水果在内,一共是128.4 元。李萍把单子送到叶小云的面前说:“签单吧。” 叶小云很仔细地看完账单,然后用戴着手铐的手提着笔草草地在账单上签下了 自己的名字。从现在开始,对叶小云而言,一切都是最后。她签完了在世时的最后 一张账单。 1 点30分,一身戒装的王小燕替换下李萍。 下半夜的监管任务比上半夜更加艰巨,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死囚眼看大限越 逼越近,她的恐惧心理就会与时惧躁。死亡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常常会使之狂躁万 分,为了松弛一下时趋紧张的室内空气,王小燕建议:“叶小云,你是不是应当写 封家信啊?” “哦,是应当写的。” 2 点,叶小云提笔开始斟字酌句地给家人写信:“小英:我最亲爱的胞妹。昨 天,省高院的终审裁定终于下来了,我将在6 个小时后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人啊, 只有在临死前才肯痛定思痛,才会倍感到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拥有生命、拥有自 由。这些日子里,悔恨,一直像无数条小虫在啃咬着我一颗正在滴血的心。这次大 井山钢铁公司到我们贫困山区来招工,本来该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大转机,但 痛惜的是,我没有能够好好地把握住这个已经抓在手里的天赐良机。从厌恶绿化工 到通过攀高枝开始,我便一步步开始走向了今天的这条不归路;从戏弄人生,到最 后被人生所唾弃。都说,千金难买懊悔药,迄今为止,我才大彻大悟到其中的真谛。 唉,一切的一切都已悔之晚矣!鸟之将死其声亦悲,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不管我们 姊妹俩过去存在多么大的恩怨,但是血毕竟浓于水,我们终归是同胞姐妹,在我临 死之前,有两件事情要重托我妹:一是,要你代我孝敬我们的父母双亲;二是,请 接受愚姐对你们的衷心祝福,祝福你——找到了像国强这么一位年青的省劳模,看 来,今生我是没有机会喝上你们的喜酒了,但是,在你们结婚的那一天,酒席上, 务必请你们要替我多放一只酒杯、一双筷,我会从阴曹地府赶来的……”叶小云抽 泣得实在无法再书写下去了。 6 点10分,犯人食堂给叶小云送来了最后的早餐,一碗稀饭和两只肉包子。脸 色泛青的叶小云此刻已万念俱灰,拒绝进食。 7 点40分,执法队将叶小云五花大绑地押上刑车,法警和武警在捆绑叶小云时, 有人看见,她只穿了一身红色的空壳裸棉袄、棉裤,捆她时绳子捆歪了,翘起的衣 领将她雪白的胸脯都暴露出来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