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第四届中国二十一世纪文学高峰论坛会与中外文学交流会暨第二届中国长城文 学奖颁奖大会于2005年5 月5 日18点30分在北京壮丽的中国军事科学院举行。很荣 幸,我的长篇小说《男人国中的女人们》(注:发表在《红袖添香》网站时已经改 成书名《迟到的忏悔》)荣获了长篇小说二等奖。为了记念这一天,我就把在这次 大会上的发言稿《学艺琐谈》作为了本书的后记,旨在与广大青年文学爱好者共勉。 尊敬的江泽民特别助理、国务院特派稽查专员刘吉首长、尊敬的中国作家协会 副主席、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著名学者、 著名文学评论家张烔老师、尊敬的世界文化联合会秘书长、《世界新作家》杂志社 总编辑、香港大公报《大周刊》执行总监曹展著先生、尊敬的亚太文化促进会秘书 长、著名作家孙德玉先生、尊敬的各位中外文学界的前辈、老师们、尊敬的中外新 闻界、影视界、文学评论界的各位朋友们,首先我要非常真诚地感谢中国第二届长 城文学奖的评委老师们,是您们对我的热情鼓励,才让我有机会登上这么壮丽的中 国军事科学院讲坛,让我有机会向中央首长、向各位领导、各位文学界的前辈、老 师们汇报一下自己多年来在从事文学创作方面的体会和感悟。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而我的童年比起我的同龄人来说实属惨不忍睹,苦 不堪言,可以说,它的每一个时辰的背后都躲闪着眼泪,它的每一张日历都曾经被 泪浸血染,我的悲惨遭遇在我创作的长篇小说《亲娘·后娘·丈母娘》中已经有了 详尽的描述,这里我就不再细谈了。正因为我出身贫寒,所以我比我的同龄人更珍 惜一切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1962年,我的处女作《看你有翼逃不了》在上海《青 年报》上发表后,我就梦想将来有一天,我能够成为一个作家。迄今44年过去了, 在从事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我磕磕碰碰地走过了44个春秋,梦一样的困惑,铅一般 的沉重,我有过退稿时的苦闷,也有过获奖后的喜悦:我曾经有过两次自杀的念头, 我曾经也有过接到曲艺家、戏曲家、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证时的欢欣。如今, 虽说我人已退休,但是我依旧不敢懈怠,我依然保持每天写作8 小时以上的工作习 惯。下面我想讲几点《学艺琐谈》,意在抛砖引玉。 一,深入生活、体验生活、积累经验,厚积薄发我极其感谢《工人日报》社社 长瞿祖赓、副总编辑李禹兴、通联部主任孟庆永、文艺部主任胡健、梅大传、赵亦 冬,感谢《中国冶金报》记者部主任刘英,感谢上海《劳动报》总编辑顾行伟、副 总编辑王旦华、要闻部主任赵迎佳,感谢《梅山冶金报》总编辑骆付勇,是他们聘 请我担任了上述报社的特约记者和特约通讯员。频繁的采访,不仅使我有机会接触 到社会各阶层的朋友,了解了他们的生活和需求,而且还为我积累了经验、积累了 知识;广泛地深入生活、体验生活,不仅使我有机会涉及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而且 还为我日后的文学创作带来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素材。多年的新闻采访生 活,使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我每天都随身携带一本采访簿,凡遇到有新闻价值的人 和事,我都把它们记在我的小本本上。晚上睡觉前,我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 “过电影”,把白天遇到的有新闻价值的人和事再在自己的大脑屏幕上再放映一遍。 入睡前,我也习惯检查一遍在我的床头柜上是否放好了纸和笔,以便我在半夜里记 下在梦中醒来时一闪即逝的灵感和梦中遇到的精彩细节,总之,在生活中,你得去 做一个有心人,对知识,要像海绵吸水一样地贪婪,不放过一点一滴;对信息,要 像蜜蜂采蜜一样地辛勤劳作。据调查,一只蜜蜂要酿造1 公斤蜂蜜,必须在100 万 朵花上去采集原料,假如蜜蜂采蜜的花丛距离蜂房1 公里远的话,那么,这只蜜蜂 就得来回飞行45万公里,差不多等于围绕地球赤道飞行11圈!看到上述这一组数据, 您怎能会不对世界上这一种小昆虫感到肃然起敬?一个人的社会经验是从哪里得来 的?我认为是从以下三个方面得来的:一是从书本上,博览群书,可以博采众长; 二是从别人的得失中吸取成功和失败两个方面的经验教训;三是从自身的得失中吸 取成功和失败两个方面的经验教训。你只要做一个有心人,你就会从这上述三个方 面学到比常人更多的社会经验,你就会比你的同龄人拥有更多的社会经验。俗话说,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你一旦掌握了比你的同龄人更多的社会经验和知识积累,你 才能做到厚积薄发,才能取得你的同龄人所不能取得的成功。1994年,是我在报刊、 电视台发表新闻稿件最多的一年,据我们宣传部稿件登记簿记载,我发出去的稿件 竟然高达168 篇,最多的一天,我竟然能够收到5 张稿费汇款单! 最近,有不少电视、电影观众,其中也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在抱怨,现在的电 视节目真是没啥看头,打开电视、电影频道一看,历史古装片、神话片、武侠片几 乎占据了半边天,上海电影电视频道在播放《荆轲刺秦王》,上海新闻娱乐频道又 在播放《武当》,央视6 频道在播放《东邪西毒》,央视10频道又在播放《青蛇》, 辽宁台在播放《有情鸳鸯无情剑》,广西台又在播放《天龙八部》,还有别的台在 播放《汉武大帝》、《杨门女将》、《少林寺》等等,等等,至于《西游记》,就 更不用说了,20年来,各种版本的《西游记》绝不下10种!一方面,我们国家影视 制作中心的领导人在抱怨经费不足,另一方面,他们又把制作经费大把大把地花在 同一部片名的武侠大片上一拍,再拍,他们花费了大价钱却遭到了老百姓的一片抱 怨声,在我看来,他们这是在拆了楼房盖鸡窝——不值啊!伟大的中华民族具有上 下5000年的文明史,宝贵的文化遗产,后人固然应该继承并发扬光大,但是我认为, 凡事都得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再说了,如今我们正 处于高速发展的信息化时代,党的改革开放政策给全国老百姓的生活带来的新变化, 不论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那真是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生动而又深刻的创作 素材就像珍珠一样地散落在我们生活的海滩上。生活中不是没有闪闪发光的珍珠, 只有独具慧眼的作家才能拾取它们,并用形象思维的一根红丝线把这些散落的珍珠 串成一条美丽的珍珠项链,戴在伟大祖国母亲的脖子上,让世人瞻仰。我们的作家、 剧作家,应该把聚焦对准现实,古今中外的经典名著,无不都是现实主义作品。今 天,我们读鲁迅的书,参观鲁迅故居博物馆,我们不能把“学习鲁迅先生”当作一 句口号,老是挂在嘴皮子上,我们应该直面人生,像鲁迅先生要求的那样,真诚地、 深入地、大胆地看待人生并写出它的血肉来。 二,要想成为一个作家,首先要先成为一个“杂家” 一个“杂家”,不仅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中解人意,而在一切学问中, “人意”又是一门最最难解的学问。文学,即为人学,要学好文学,就得首先学会 做人,学会研究人的心理学,研究社会各阶层人的心理学,它几乎能够包罗万象, 它的知识面也几乎涉及到社会的各个学科,所以说,人是应该活到老,学到老;学 到老,学不了的。在从事文学创作的起跑线上,我一开始就学得很杂,1962年以前, 我学的是诗歌,处女作见报以后,我就转向学写散文、短篇小说、中篇、直至后来 的长篇小说,参加工作后,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就又转向学新闻、编辑学,写起了 新闻通讯、特写、现场观察、人物专访、报告文学、杂文、评论、调查报告、论文, 20世纪80年代,我又转向学写舞台剧,其中包括写话别、越剧、沪剧、滑稽戏,后 来又学写电视剧、电影文学剧本、自编、自导、自演小品、相声、独脚戏等等,可 喜的是,我不管学写什么文艺、文学作品,我几乎都获得过各种不同级别的奖金、 奖状、奖牌和荣誉证书,自1983年以来,单单指各类剧本,我就有13部剧本获得过 全国及省市级剧本创作、优秀剧目调演创作一、二、三等奖。单位领导为了鼓励我 再接再厉,还给我立过二次个人三等功、一次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授予“上海市优秀 组织者”的光荣称号和荣获一枚金质奖章。要想当一个“杂家”,就要博览群书, 博采众长。例如,要写好一部戏曲剧本,不仅仅要求一个编剧必须具备一定的编剧 技巧,而且还得具备诗人的灵感、律师的辩才、新闻记者的嗅觉、哲学家的洞察力、 社会学家的责任感、画家的构图能力、语言学家的文字功底、影视艺术家的形象思 维能力,等等,总之,你的知识面越广,你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就越是能够得心应手。 举一个例子,我的得奖作品——大型无幕次滑稽戏《第十八个新郎》就是博采众长 的一个结晶。我们搞戏剧剧本创作的朋友们都知道,按照常规,写滑稽戏,也和写 其他舞台剧一样,是分幕次或分场次写的,可是,创作贵在创新,我在写这部剧本 时,就做了以下三个方面的标新立异:一,我学过电影文学剧本的写作技巧,我们 知道,电影是靠胶片剪辑而成的,它可以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我就把舞台分割 成6 个表演区,用灯光暗转来剪辑并组成整个戏中的各个片断;二,既然是舞台剧, 就免不了有许许多多的布景、道具,我就采用中国戏曲表演中“景随情移”的形式, 由各种巨型积木不断变换地代替剧情发展中所需的道具;三,剧中人的回忆、联想、 梦幻场景,借用了电影蒙太奇的结构方法,采用五彩旋光来剪辑、组合。新颖的表 演形式赢得了观众和评委们的一致好评。这个剧本的得奖,给了我以下三点启迪: 一,艺术创作必须走创新的道路,敢于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二,要调动一切艺术 手段全力为写好一个戏、一部剧本而做出不懈的努力奋斗;三,处理每一个细节的 时候,都要采取“狮子搏兔也用全力”的态度。 三,写作是一个苦差使,要耐得住寂寞“寂寞是什么?”上海出版总局正局级 巡视员、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顾行伟先生说得好:“寂寞是生话的沉淀,浮躁的分 离。是心地一方净土,宛如人生场地中的后花园,悬着‘游人止步’的标牌。”我 自小生性孤僻,后娘骂我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就像电影《农奴》 中的强巴一样,值得欣喜的是,像我这样个性的人会与文学非常投缘,我自小就十 分酷爱文学,我常常不吃早餐,把早餐钱节省下来去买书看,而且每每买的都是地 摊上的旧书,等到读完旧书,做完读书笔记以后,我再把旧书卖给旧书店里,这样 做,虽说会蚀本一半价钱,但总算物尽其用了。为了文学创作,我失去了同龄人儿 时的童趣,失去了同龄人的青春活力,我把他们坐在咖啡屋里喝咖啡的时间,把他 们沉浸在花钱月下谈情说爱的光阴,都统统花在了青灯孤影下的写作上去了。我热 爱文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举一个例子,大凡我要准备写大部头的作 品时,我总习惯把时间安排在夏天,因为夏天正是我女儿放暑假的时候,为了我不 影响她们母女俩的生活秩序,同时也是为了怕她们影响了我的写作思路,我就把她 们母女俩赶到上海孩子她外婆家去,这样,我一个人就可以留在南京,留在原先属 于我们三个人所共有的斗室里挑灯夜战。南京素来有“火炉”之称,即使在气温达 到40度的酷暑,我也习惯于关上家里所有的门窗,事先从职工食堂里买回来20只淡 馒头(连酱小菜也不要),烧好两瓶开水,泡上一大茶杯浓茶,然后我就把自己关 在像“闷罐子”一样的家里“战高温。”我痴迷于文学创作真的是已经达到了忘寝 废食的程度,一般常人是很难相信的,在写作时,我竟然会不知道饥饿。有一次, 我憋住一口气接连写了12个小时,起来上厕所看挂钟时,我才发现,我这一口气, 竟会憋了这么长时间,我摸摸肚子,肚子里一点点都没有饥饿的感觉,我开始怀疑 自己中途是否起来吃过馒头了,于是,我就把放在面盆里的馒头数了数,馒头依旧 是20只,我才相信,我果然是没有起来吃过馒头。然而,写作并不像农民兄弟在大 田里的耕耘,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有不少人在青灯下爬了一辈子方格纸,老 来却“颗粒无收”。不能说,这些“颗粒无收”的作者缺乏才华,他们缺少的只是 机遇,因为机遇是成功的梯子,没有梯子,你只能对别人的成功望洋兴叹。我是这 一群习作者中的幸运儿,我的处女作早在1962年就发表在上海《青年报》上,我成 功的秘诀,不在于我比别人更聪明,而是在于我比别人更守得住寂寞,因为顾行伟 先生告诉过我:只有守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守得住黄金! 四。我的写作方式各人都有各人的写作方式。在写作长篇小说或是创作长篇电 视连续剧之类的大部头作品时,我的写作方式是,首先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相对安 静的环境里,排除外界对自己的一切干扰因素;二是注重于平时的生活积累、创作 素材积累,做到积厚才能薄发;三是做好动笔前的案前准备工作,例如我习惯于事 先把详细的写作大纲、故事梗概(小说写出章节、剧本写出单集的故事梗概)、剧 中主要人物的人物小传(包括人物的简历、性格、发展趋势等)人物关系、各主要 事件、各主要矛盾纠葛、主线和副线的起承转合等等,都分别用纸条贴在自己写作 时最显眼的墙壁上,然后再坐下来按部就班地边看边写;四是把自己平时“浓缩” 的写作素材开始“膨化”,“憋足一口气”把“泉涌般”的灵感以最快的速度(最 好采取速记的方法)写下来,这一口气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十几个小时,不管时 间有多长,我都能坚持把它写完,这就叫做对作品的“热处理”,然后事隔一月, 也许更久,我再把“热处理”时写下来的作品,以一个读者或是一个评委的眼光对 它“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就是我对待自己作品的“冷处理”;五是要“进戏”, 和剧中人变换角色。例如,我在写A 角色时,我就再也不是姜耀华了,我就是A 角 色,A 角色的一切喜怒哀乐就是我的喜怒哀乐,在写B 角色时,也同样如此,要真 正做到跟剧中人完全“同甘苦,共命运”;六是“磨”功要好。一部好书和一本好 剧、好戏一样,写好以后千万不能急于马上就拿出去发表,好戏是靠慢慢地“磨” 出来的,人说“十年磨一戏,”此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根据我的写作体会,若是十 年真能够“磨”出一部好戏来,还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上海人有一句俗话, 叫做“要吃螺蛳慢慢嗅。”好戏、好书,都是靠慢慢地不断地修改出来的。又要提 到我的长篇小说《亲娘·后娘·丈母娘》了,从1980年我写完第一稿,迄今为止已 经过去25年了,25年来,我反反复复修改的稿纸如果摞起来的话,它的厚度早就超 过我的身高了!要练习自己的“磨功”,就得有耐心、有恒心、有把“铁棒磨成针” 的毅力,相信“好事多磨”,也相信“功到自然成”。 五,要吃得了苦中苦从事写作的人,是一个很辛苦的个体脑力劳动者,除了要 耐得住寂寞,还要吃得起苦。这个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苦,而是苦中苦!20世纪 70年代,我家住的是一室户,我的爱人是一个见了灯光就无法入睡的人,为了怕影 响她的休息,我就关上房门,躲在厨房里写作。白天,我下放劳动,从事的是强体 力的打包工作,一包硫磺,就有100 公斤重,一天得打3 吨多硫磺包,晚上,我还 要从事复杂的脑力劳动。南京的三九严寒,真是滴水成冰,我就愣是趴在冰冻的水 泥台上(平时是用来洗衣服的)写作,而且常常一写就是一个通宵,困了,我就用 冰冷的自来水冲冲头,第二天天一亮,洗一把脸,我就又去上班了。记得1978年的 一个夏日,我花钱买了一位同事的两把旧沙发,当时我的爱人给我从托儿所里借来 了一辆旧黄鱼车,谁知在下陡坡的时刻,黄鱼车突然刹车失灵,车子像离弦之箭一 般地直冲向地处下坡的农贸市场,眼看一场车毁人亡的悲剧就要发生!说时迟,那 时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把车龙头一个90度的急转弯,车龙头对准花岗岩的 墙壁上撞去,车虽说停了,但是我的左手手指却当场撞成了骨折。我被送到医院急 救后会到家里,医生先开了一个月病假让我在家里好好休养,可是,麻醉过后,骨 折处钻心般的疼,疼得我头上直冒冷汗。俗话说,十指连心。当时我疼得真是无法 睡觉。为了摆脱痛苦,我就用手帕扎紧我的左手腕,开始聚精会神地写作,这一招 果然奏效,我畅游在形象思维的海洋里,忘却了疼痛,忘却了烦恼,大有进入“天 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境界。写作是辛苦的,但也是幸福的,是一种精神寄托, 也是一种精神享受,借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工作是美丽的。世界大文豪高尔基有 一段名言:“人的天赋,就像火花。它可以熄灭,也可以燃烧。而迫使它烧成熊熊 大火的方法,只有一个,劳动,再劳动。”有资料记载,司马迁写《史记》花了18 年,李时珍写《本草纲目》花了30年,哥白尼的《论天体的运动》也花了30年,达 尔文写《物种起源》花了38年,而马克思写《资本论》整整用了40年时间!我常常 用这些伟人的坚忍不拔的精神在激励自己、鞭策自己、鼓舞自己,因为我创作的长 篇小说《亲娘·后娘·丈母娘》从1980年第一稿脱手,迄今为止,已经整整花了我 25年的时间,在这25年中,我对作品的小修小改,已经是无法计算了,大的修改就 达到12稿之多!我坚信,只要是金子,不论它被埋在地底下有多深,它总有一天会 被人挖出土、它总有一天会发光! 六,要写自己最最熟悉的人和事我的母亲今年已经86岁了,她是某位言情小说 家最最忠实的读者,凡是她写的书,我的生母几乎全都看过了。说句老实话,我并 不喜欢这一类言情小说,我认为这些书的社会效应,充其量也只能提供人们在茶余 饭后消遣消遣罢了。我更不喜欢某些闭门造车的作家,他们整天画猫充虎,无病呻 吟,编造、杜撰出种种离奇古怪的故事去骗取读者的钱财。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 的作家,就应该像鲁迅先生那样直面人生。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没有一部优秀的艺 术作品,不是在深厚的生活基础上产生的。《亲娘·后娘·丈母娘》这部作品中的 人和事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书中的好多故事情节、细节都是真实的,我在创作这一 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我常常是流着眼泪、抹着鼻涕写的,有时候写到某些特别悲惨 的细节时,我会哭得泣不成声,大哭一场之后,自己先去洗一把冷水脸,等情绪稳 定下来以后再接着写。如此伤心的写作情景,不禁使我联想到“字字看来皆是血, 十年辛苦不寻常”的《红楼梦》,但回过头来说,如果作者心里没有火种,怎样才 能点燃读者的心灵之火?如果作者都不能动容,读者又怎么会激动得起来? 七,作家要经得起厄运的考验写作辛苦,我不怕,怕的是不以人力所能抗拒的 厄运。我曾经两次想到过自杀。记得1969年冬天,我在上海市公安局内部清队运动 中,被造反派揪出来批斗,我的唯一罪行就是曾在报刊上发表过47篇有关歌颂全军 大比武、歌颂郭兴福练兵法的文章和文艺作品,我把这些作品分别汇编成三本小集 子——《火花集》、《浪花集》和《雪花集》。上海市公安局革命造反委员会(简 称“公革会”)硬说我是在为资产阶级军事路线歌功颂德,为资产阶级军事路线 “野心家”罗瑞卿涂脂抹粉,他们还硬逼问我究竟和罗瑞卿是什么关系?关“牛棚” 的日子是很难受的,大清早,我们这些“牛鬼蛇神”就得站在北风凛冽中,面向毛 主席的巨幅画像背诵“老三篇”,等造反派吃完早餐后,我们才能去打扫饭堂、打 扫厕所,早上各自面对墙壁写“罪行交代”,下午和晚上接受“革命群众”的批斗。 所谓“批斗”,就是虐待人,他们或把我反拗起双臂,也叫“乘直升飞机”,或把 一只重达几十斤的灭火机用一根铅丝吊在我的头颈上,人还被迫站在两只摞起来的 方登上,像一个杂技演员一样,常常一站就是4 、5 个小时。有一次,我被他们斗 得竟然从摞起来的方凳上跌下来,跌得我满嘴出血地昏倒在地,他们还说我是在装 死!有些老干部不堪忍受这种非人的虐待就自杀了,那时,我也曾经想自杀过。好 在我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1978年,我在报考南京市报告文学写作班时,以《一 幅永不褪色的肖像——悼上海市公安局老干部王自盅同志》为标题,我在651 名考 生中名列第一,被推选为南京市报告文学写作班班长,中国写作研究会副会长、南 京大学新闻系主任、教授裴显生在我的考卷上特地留下了8 个字的眉批:“感人至 深,催人泪下。”第二次我想自杀是在1971年,那时,我刚从上海市公安局“四个 面向”(实际上是被造反派排挤出去的)到南京“九四二四”工地,谁想到,人刚 到工地,上海“公革会”的头头就把我的黑材料寄到了我现在所在的南京单位,更 想不到的是,“九四二四”的造反派比上海的“公革会”更厉害,“公革会”当年 只烧毁了我的三本小集子,他们却派一伙人抄了我的宿舍,当场抄收去我的两大箱 子的中外名著(对于一个嗜书如命的我说来,真不啻比杀了我还恶毒!)还抄收去 我数十万字的手稿、11本日记和200 多封私人信件,他们除了组织各种批斗大会来 没完没了地侮辱我外,还强行逼迫我当着众人的面,叫我亲手烧毁了我的处女长篇 小说《红云曲》(那时已经完成了440 页),当着众人的面宣读我和我女朋友之间 的来往书信!那时,我的大脑神经真的是完全崩溃了,记得在我24周岁生日(1971 年7 月18日)的那一天夜里,我悲愤地爬上了47米高的脱硫塔,我想从塔上往下纵 身一跳,来个一了百了!这时候,我的大脑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投江的屈原,出现了 屈死的文天祥,出现了生我却又无法养大我的亲娘,出现了我的曾经山盟海誓的女 朋友!最后,我没有死,因为我已经爬过了痛苦的顶峰,一旦爬过了痛苦的顶峰, 人的抗痛苦能力、抗挫折能力就会大大地提高。在那人妖颠倒的年代,我也曾经颓 废过,消沉过,因为写作曾经给我带来的灾难太多太多,但是,火大烧不了锅,水 大淹不了船,再大的创伤,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不是吗? 鲁迅彷徨过,哥白尼犹豫过,伽利略屈服过,居里夫人也曾经两次想到过自杀…… 但是他们最终都坚定地走向了真理,走向了成功,他们不愧为坚强的战士和卓越的 一代伟人!漫长的人生之旅告诫我们:一时间的消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一蹶 不振! 我的个人经历告诉我,对于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而言,多一份灾难,便是为自 己多累积了一份财富。一个人在面对厄运来到的时候,不要去抱怨生活,不要去哀 怨命运,更不能去埋怨爹妈,各人头上一爿天,父母无法选择,厄运不能回避,日 子还得一天天地过下去,我们没有叹息的时候,我们只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跟厄 运抗衡,自古华山天险一条路,勇者胜!生活,像波澜壮阔的海洋,时遇风浪,时 遇险礁,不在生活的海洋上扬起风帆,生命的船就会搁于时代的浅滩。要想做一个 生活中的勇者,就要敢于扬起风帆,勇于去跟风浪搏击,敢于去跟险礁抗衡,勇敢 地驾驭生命之船驶向人生理想、成功的彼岸!托尔斯泰说得好:“天才的十分之一 是灵感,十分之九是血汗。”青年文学爱好者们,在从事文学创作的征程上,没有 任何捷径可走,正如马克思所说:“在科学上是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的,只有那在 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劳苦的人,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 青年朋友们,汗水是填写作家履历表的最好墨水! (全文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