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祸躲不过 “请问先生几位?”一个服务生带着一身醋味儿迎了上来。 “约了人”,我一面说,一面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猫在角落里的刘天立, 便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 “齐子,你躲哪儿去了?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却没有你任何消息! 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我没有答理他,自若地拿起菜单,点了猪肉大葱、羊肉西葫芦和鸡蛋韭菜馅 的饺子,还要了一盘炸花生米、糖醋心里美、夫妻肺片、抄烤肉和一瓶二锅头。 “咋地啦?喝起烈性酒了?”刘天立问。 “天冷,少喝点凉的吧,这个暖肚!”我边答边嘱咐服务生:“快一点,我 有些饿了。” 服务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一会儿功夫,菜、酒还有热气腾腾的饺子就 摆了上来。其实我跟刘天立没什么话说,或者说我根本不信任他,不想跟他说什 么,有了菜和饺子,局面就不那么尴尬了,我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好了,我不废话了,说正经的!”刘天立往嘴里填了几个饺子后,压低声 音说道:“告诉你,咱们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上边已经表明了态度,要对 何佩黎动手了!听说还成立了专案组,看来这回办事的力度小不了!” 我抿了一口酒,舌头和口腔里热辣辣的,非常舒服,听了他的话,不禁苦笑 一声,“哼,纠正你一下,是‘你’一直期待的时机而不是‘我们’。”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齐子?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刘天立憋得满脸通红通红的,眼珠子里都是血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不大痛快,你别太在意,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身边的干部一个接一个地被‘双规’了,昨天上面还找我老爸谈了话, 主要是搜集何佩黎在经济往来上的情况,垂泪玫瑰的那份账本还真管用,上面非 常感兴趣,但是认为不够详细,你还有吗?能不能再找找?” 我闷头把盘子里剩下的几个饺子一个连一个地塞进了嘴里,又把瓶子里的酒 一饮而尽,带着醉意问:“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 “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记得垂泪玫瑰还留给你一张信用卡,里面有多少钱啊?那也是证据啊!” “你做梦去吧!那是我姐姐留给我的,跟官不官的没关系,我还有大用场呢! 你少打那钱的主意!” “你怎么这么自私啊?舍不得这点儿钱能把贪官拉下马吗?” 我起身欲走,又回头对他说:“到底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啊?你别以为我不 清楚你心里打什么小算盘!何佩黎是你爸爸的顶头上司,搞垮了他,你爸爸好上, 对不?做梦去吧!” 刘天立被我的话激怒了,他拍着桌子对我说:“告诉你!齐子!你别给脸不 要脸!没了你,我照样能把事办成!咱们走着瞧!” 已经晚了,饺子馆里没几个客人,刘天立造成的响动非常惹眼,连小服务生 都偷眼往这边瞧。似乎在担心我俩会不会动手打架。我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了 饭馆的门。 冷风迎面而过,胃里的酒涌了上来,抬手看看表,已经9 点多了,附近街道 上的车本来就很少,再加上今天晚上格外冷,很多出租车司机都早早地收了车。 根本没有人会光顾这个狭窄的胡同。我只好晃悠着半醉的身子,贴着墙根往胡同 口走去。 对面突然冒出了两束刺眼的灯光,我勉强睁开双眼试图辨别一下这是不是一 辆出租车,可灯光却太强了,而且越来越近,速度还相当的快,似乎是眨眼间就 到了跟前。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可车的左前角却猛地向我顶来,眼看着自己就 要被挤成肉饼了,我急中生智,猛地往相反方向蹿去。“砰!”地一声,车子的 左前角蹭到了墙上,大灯一下子粉碎。就在这当口,我从车子侧面飞奔过去,这 样窄的胡同里他是没法掉头的,到了车尾我就安全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车主的 反应竟如此之快!他迅速挂上倒挡,车子的屁股又向我顶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 下,我的大腿挨了一下,往前又冲出了几步,一个趔趄趴倒在地上!左膝盖重重 地砸到了地面上,发出“嘎吱”的声音。车子的右后角也撞到了墙上,“哗啦” 把右后灯也撞碎了。 “救命啊!撞人啦!快来人啊!”一个男人的声音撕裂了夜空,那辆本来还 要冲过来的车子似乎意识到了有目击者,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挂上了 前进挡加足马力往胡同口逃去。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胡同的另一侧亮起了灯光,又一辆车子冲了过来,我 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这回我肯定是躲不过了!完了…… “嘎!”车子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上面跳下一个人,胡同里刚才惊 叫的那个人也冲了过来,俩人不由分说把我扯到了车上。 这两个人,一个是尿包,另一个则是刘天立。 尿包行动真是迅速,没有一句废话,开着车子就冲胡同口追去,前方不远处 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辆瞎了一个尾灯的车子在狂奔,尿包加足马力追了上去。前边 那车子简直跟疯了一样,横冲直撞,连挑了两个行人,为了逃跑甚至都冲到了逆 行上,许多车辆为了躲避它都失去了控制,彼此乱撞成一堆,马路上一片凌乱。 跟随上车的刘天立早已掏出电话拨了110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他张大了嘴, 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地问我疼不疼。 连闯三个路口后,前方明显出现了拦截物,并且有一闪一闪的警灯,可那车 子非但没有停下来,却猛地冲上了人行道,在上面掉头并往相反方向开去,看得 出来,司机应该是个驾驶技术相当好的人。没想到,尿包的驾驶技术也不赖,依 旧在后面紧追不舍,车子剧烈的颠簸令我的腿更加疼痛,充血的膝盖肿得像个大 水桶,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刘天立看了看我,抬头对尿包说:“师傅,别追了,我求求你了,送我们去 医院吧!” 我咬着牙,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嚷道:“别管我!追杂种操的!决不能 放过他!” 随后,我就疼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