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 根据小郑的口气判断,已经无法挽回了。" 曾国荣站在老孙特大号班台的对 面,老孙依旧陷在班椅里,双眼紧闭,双眉紧锁。 " 山药的业务关系如果彻底断了,对于咱们公司的打击将是致命的。咱们现在 如果不马上制定对策,到时候可就要抓瞎了。" 曾国荣非常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老孙长叹了一口气,慢慢从班椅里撑起来,掏出一个小电话本。他慢吞吞地拨 着电话号码。 " 喂,刘总吗?刘总您好,我是欢欢小孙哪。" 老孙的声调至少升高了一个八 度,态度也格外的谦恭。 电话打的时间不长,气氛也还融洽。曾国荣只能听到老孙不停地说好,看到他 脸上不停的笑。可当他把电话挂断后,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 刘总怎么说?" 曾国荣关切地问了一句,此时的老孙看上去真是憔悴、可怜。 " 他说企业要发展,得跟一家4A级广告公司合作。" 老孙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 我他妈这么多年,马前马后的,跟个孙子似的伺候他们。我他妈图的是什么呀? ""你的这种苦恼是必然的。" 曾国荣在沙发上坐下。" 也是我和你之间矛盾的原因。 ""唉,现在嫌我给他们丢脸了。操。" 老孙也许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也许没有心情 听大道理。总之,他没有理会曾国荣的话,而是继续哀呼不平。 可是,既然已经开始了,曾国荣只能继续自己的话题:"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 有近忧。""唉。" 老孙这一声长叹让曾国荣不禁联想起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这句成 语。 " 如果咱们的观点和客户的观点有矛盾,你说,咱们是应该据理力争还是应该 无条件地服从客户的观点呢?" 曾国荣用一种请示的口气问道。 " 当然得服从客户啦。" 老孙不假思索地说。 " 可客户的观点很可能是错的,很可能会使他们在将来感到后悔莫及呀。""你 不服从,客户就不跟你做,你还挣什么钱?" 老孙仍然不假思索。 " 可在挣钱的同时不也就承认自己是错的,而且是非常草率的错,草率到连争 论一下都不敢的程度?那么客户肯定就会不尊重你,就会看不起你,就会觉得你不 配和他们合作。这就是所谓长期利益与短期利益,总体利益与局部利益的辨证关系。 ""小曾。" 老孙一脸的不以为然。" 咱们得先挣钱。等我有了钱,我也弄个4A级, 我也挑客户。""问题是按现在的做法,咱们永远也挣不着大钱,永远也成不了4A级。 只能永远低三下四地吃了上顿找下顿。""那你说说,咱们怎么才能发展成4A级?" 老孙不是讨论,也不是质问,而显然是想让曾国荣自己跳到陷阱里去。 " 首先你得够4A级。" 曾国荣针锋相对。 " 不对。得先有钱。有钱了我可以挖一个4A级的经理。""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 " 是先有钱。" 老孙还是不假思索,看来他对于钱的作用已经是深思熟虑了。 " 只要有了钱,要鸡有鸡,要蛋有蛋。" 老孙的这个回答大大地出乎曾国荣的意料, 而且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偷换概念,里面好象包含着十分深刻的哲理。曾国 荣努力琢磨着这句话,竟无言以对。 " 小曾,我不懂没关系,关键你得懂。你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人家4A级广告 公司做出的创意客户就信,咱们做的总不能让客户满意?" 老孙得意地转守为攻。 " 哼。" 曾国荣不愿在关于自己水平这个问题上妥协。"4A 的东西我也见过, 没什么了不起的。客户之所以信它们是因为那是他们花钱买的,既然花了钱,当然 就值钱,要不钱不就白花了吗?客户不信咱们就是因为没花钱,反正也是白来的, 白来的东西肯定不值钱,要不为什么不用花钱?""白送人家都不要,你怎么跟人家 收钱?""既然白送人家都不要,那就不要再送了嘛。实在没得干就去干点能挣钱的 事。""那你说说什么是能挣钱的事?" 显然又是一个陷阱。 " 那多啦。咱们可以搞产品制作,比如拍电视剧;也可以搞经营,比如买断电 视时段、广告专版;还可以""包版的事可不能干,万一砸在手里就瞎了。" 没等曾 国荣说完,老孙就断然否定。" 咱们公司必须坚持以客户为中心,以销定产。我干 了十几年都没倒闭就是因为我从不冒险。""也正是这个原因,你才干了十几年都发 展不起来,你那种以销定产、保本不赔的思路已经过时了。" 曾国荣发现自己的语 气过于强硬了,就停了一下,才语气缓和地继续说:" 难道你开发路牌就不冒险吗? 开发一块路牌和买断一个版面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得投资?""当然不一样了,路牌 能实实在在地立在那儿,卖不出去我可以上咱们自己,最不济了还有几十吨钢材在 那儿。""哼,真要到了你拆牌子的时候,那几十吨钢恐怕就不是钱喽。只能是垃圾, 你想扔了它还得出点垃圾处理费哪。" 曾国荣无奈地摇摇头,他对这场谈话已经感 到绝望了。" 得了,我也不跟你争论了。尽管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肯定会全力 帮助你度过难关,你看我能帮你什么忙?" 老孙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媒介部现 在有几个人?""算上峻峰是五个人。" " 那么多人,都有事干吗?工作量都饱和不饱和。那个李宏达是负责什么的? ""他们都有专门的工作,工作量也挺大。宏达负责媒介策划。""媒介策划让黄峻峰 自己干不就行了吗?你得好好琢磨琢磨,像李宏达、李泳,还有策划部那个小姑娘, 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用?工作量都饱和不饱和?工资是不是都定高了?凡是用不着的 人都让他们回家,工资高了的都得降下来。我现在遇见困难了,没钱再养着他们了。 " 既然决定不再争论了,曾国荣把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 你去谈谈王府井那块牌子的事,这块牌子必须得拿下来。""那块牌子不是快 签了吗?" 曾国荣略感意外。 " 妈的,那家广告公司非得要一百五十万。""不就多了十万?" " 我想一百万拿下。" " 这,我可没有把握。" " 去谈谈试试。" " 那我先接触接触再说。" 看老孙非常坚决,曾国荣只好答应。" 是哪家广告 公司?""叫什么,三和广告。" " 啊?" 曾国荣心里暗暗叫苦。 " 孙总。" 是峻峰推门进来。" 幸亏曾总昨天出面,小郑已经同意给那个两万 了。""那两万他本来就该给。" 老孙说着拿起电话,有电话进来。" 嗨,没忙什么, 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呗。今儿晚上不行,我在王府已经定了房了。哎,你那天是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