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 " 爸,让鱼儿下楼,我带她去训练。" 曾国荣说完就赶紧挂断了电话,因为他 听见电话里传来母亲问父亲的声音" 是国荣吗" ,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们,也不 知道该怎样应对他们的劝说。 曾国荣把车停在楼门口,电梯间里是空的,透过车窗他正好能看见电梯的显示 屏。显示屏上的"15"在闪动,表示电梯在十五层停了一下,曾国荣眼睛紧盯着不断 减小的数字。"1" ,电梯门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出。曾国荣来回晃着脑袋,想找到 合适的角度能从人缝中看见娇小的鱼儿。可是,人都走光了,电梯间又空了,电梯 里面只剩下电梯工了,还是没看见鱼儿。 电梯关上门,向上,又下来了,十五层没停。曾国荣还是盯着电梯门,下来的 人里面当然没有鱼儿。 电梯又上去了,下来了,"15"闪了几下。曾国荣紧紧盯着电梯门,数着楼层数。 这时,十几个年轻人走进楼门,挤满了电梯间。曾国荣忙灭了车,准备到电梯口去 接鱼儿。就在他要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看见那些年轻人开始向前移动,边移动边往 两边闪,从人丛当中,鱼儿钻了出来。 鱼儿好像刚刚落了汗,脸上的汗迹还依稀可见。穿着略显邋遢的校服,头上戴 着帽檐都卷起来了的小黄帽,肩上背着大大的双肩背书包,左手提着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水瓶、水彩笔,右手里拎着游泳器材包。由于游泳器材包比较大又比较重, 所以她的右手使劲往上提,身体就向左边歪了过来,走起路来当然就趔趔趄趄的。 曾国荣见她这副狼狈相,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他忙用笑的肌肉运动将眼泪挤了 回去,一边打开副座的车门,欠出身去,接过鱼儿手中的东西和背上的书包放到后 座上,又牵着鱼儿的手帮助她上了车。 在整个过程中,鱼儿竟一句话都没说,连一句" 爸爸" 都没叫,脸上也没有表 情,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刚刚经过一场暴风雨。曾国荣也猜不透,鱼儿究竟 是在怨恨自己还是和天天见面一样省略了繁文缛节。 " 鱼儿,我打电话时干什么呢?" 曾国荣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 玩呢。" " 玩什么呢?" " 就是玩当老师。" " 又玩当老师,有什么意思?""我觉着有意思。" 曾国荣刚想再说她几句,可一想好几天没见着一见面就批评显得太没有人情味 了,就把话咽了回去。鱼儿也不主动说话,父女二人倒像是陌生人了。 " 想爸爸吗?" 曾国荣终于耐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鱼儿看了曾国荣一眼,点了点头。曾国荣开心地笑了,可他只是为了让鱼儿开 心,他自己并不开心,因为鱼儿的这种反应很难让他相信她的肯定是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