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伟的婚礼按期举行了,想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蓉蓉问道。 心茗的心忽地跳了一下,现在,“安伟”这两个字是她最怕听到、又最想听到 的,毕竟,她前两天做的事怎么说都不太地道,长这么大,心茗还没负过别人,也 从来都不知道做一件有负于人的事的感觉是如此地难受。不过,如果她嫁给安伟, 那她就负了自己的心,反正都得负一个,不如负别人。心茗很冷静地说:“怎么? 他总不能和我照片结婚吧。” “你别臭美了,你以为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他和梦妍结婚了,就在你们原定 结婚的日子。” “噢?”这可是心茗绝没有想到的,不过也挺好,最起码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 地摆脱出来了。不过———这消息听了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别扭。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这挺好,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可你们都领了结婚证了?你想怎么办啊?” 是啊,我们都已经办过手续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唉,真是的。 心茗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事办得可真够差劲的,不过我一直也没有认为 我和安伟已经结婚了,即使是在领结婚证的那天也没有,直到那天晚上……如果我 不是在那天晚上想起瀚尘,或者安伟不在那天晚上、那个时候给我打那个电话,也 许,也许我就真的会在第二天去举行那个什么婚礼了,如果那样的话,事情也不会 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可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哎呀,我的心 乱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天意?还是…… “喂?喂,心茗,你说话啊。你怎么了?”蓉蓉在电话那边喊了起来。 “噢,我没什么。这还不简单,哪天我连同离婚协议一起寄给他不就完了。” “你真的这么想?” “那我还能怎么想?” 心茗拿起一根烟,对着手中的烟头点着了它,她就这样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仿 佛这样就是在延续着自己的思想和生命。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就烟雾迷漫了,在这迷 漫的烟雾中,心茗想起了自己的姥姥。姥姥是心茗这一生最亲近、也最亲爱的人。 心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穿梭于各个国家之间,忙着进行学术交流和讲学活动, 她一直跟着姥姥生活,姐姐被放在了奶奶家,大学毕业后,姐姐去了美国进修,然 后在那儿和她的一个美国同学结了婚,父母退休后便也去那里定居,那会儿陈心茗 还在上学。在心茗22岁的时候,姥姥去世了。陈心茗觉得支撑自己生活的重心一下 子就坍塌了,她放弃了学业,一个人到全国各地去旅行,其实那时她是想找一个山 清水秀,没有人烟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心茗之所以在那次旅行的时候没有死成,是因为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认识 了蓉蓉,并且和她成了好朋友。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总认为是蓉蓉救了她一命,其 实,她们的相识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改变和影响了对方的生活。蓉蓉在那个时候也 是焦头烂额,为了十几万元的债务东躲西藏,几乎濒临绝境,如果不是心茗在钱上 帮了她一把,她也许就不会有今天。所以说,她们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 然后就是瀚尘,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她最爱的人,都是这么突然地就 离开了她,,抛弃了她,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一生中就命定如此。这 叫我怎么敢再去爱一个人、亲近一个人呢?得到时的快乐又怎么能和失去时的痛苦 相比,得失得失,既然有得就有失,那还不如不得也不失。她猛地想起了一句偈语: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想到这里,心茗的心里似乎 轻松了许多。 蓉蓉到机场接林秋天。虽然又是好几年没见了,但蓉蓉还是从那么多的人当中, 一眼就认出了她。 用“风韵犹存”这句话来形容林秋天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她已经是快五十岁的 人了,可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圆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皱纹,身体虽然有些 发福,但不失匀称,尤其是她的气质与风度,依旧迫人,谁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 是个美人儿。她身边有两个男人,年纪大一些的五六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瘦瘦 的,但面貌英俊,眼睛往里抠着,鼻梁高挺;另一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圆圆 的脸,眼睛又细又长,长得一团和气,很像日本的工艺品———偶人。 蓉蓉走过去的时候,觉得那个瘦小的老年男人非常仔细地看了自己两眼。 “那个老头是个很重要的人,你帮我好好招呼招呼。”林秋天悄悄说。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