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礼拜结束,钢琴声再次响起,众圣徒陆续离场。两人踏着满地的琴声边走边聊。 樊敏有意问赵铁平家住哪里,随口说要送他回家。他差点被这个突然从天上掉 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心里高兴得忘了生辰八字,竟红着脸说:“你干吗要送我回 去,我跟你回去不行吗。” “呵呵,你小子得寸进尺。快说家住哪,再不说就送你去狗窝。” “那好吧,不怕笑话,我离婚了,家不成家。” “是真的吗?”她心里有点不敢相信会这么巧,“不会吧!” “哈哈,吓着你了吧,我离婚,你慌什么。这年头离婚比结婚还要多呢。”男 人看着女人因紧张而起红晕的脸说,“上帝还在这圣殿里没走,我敢向他老人家保 证,我没骗你。” “真是太好了,”她乐得像小孩子过年,高兴的失口而出说,“我也离婚了。” “你不要开……开玩笑了,你这么漂亮,是猪也要你。”赵铁平眼睛睁得老大, 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语无伦次,有点结巴,“对……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是说, 你这么漂亮,蠢猪也要你。我……我怎么啦,又错了。” “你别紧张呀,没人催你,慢慢说。” “谢谢,谢谢,我是说,你这么漂亮,谁会蠢到不要你,要是我……” “哈哈,笑死我了。要是你又怎么样呢,就要了我,是不是?” “我……! ” “哎呀,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要就算了。走吧,我今晚一定要送你。接好。” 她很随意的将自己手里的外套抛给男人。这件外套就像一只绣球砸在一个酸秀 才头上,让赵铁平受宠若惊。他双手捧着这件留有女人体温的上衣,直后悔没有趁 热打铁,把喜欢她的意思悄悄透露给她。痛苦得简直不想活了。 电梯降到地下车库,门向两边缓缓打开。赵铁平站在一边,右手反手按住电梯 门,示意樊敏前面走,自己随后跟着。樊敏一手提着手提包,一手拿着钥匙健步走 向一辆半新不旧的白色夏利小车,把手里的提包放在车头上。赵铁平停住脚步,以 便女人将车门打开,心里感到既失望又高兴:我还以为是富婆呢,害我紧张得大气 都不敢出,原来只不过如此,想想看,在这破玩艺里转个身都难,更别想干点别的 什么好事了。然而他的感觉错了,她只是蹲下去假装提了一下鞋跟,竟没有按照他 的猜想去开车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等男人走近前来,看似无意的突然拉住 赵铁平的手站立起来,跺了跺脚,继续朝前走。赵铁平的手被女人温柔一握,心里 像触电一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定睛看了一眼樊敏,发觉这座核电站竟然若无其事。 女人真是难于捉摸。他心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人家并没有那种意思。他又禁 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部与她的身份极不相称的破车,很为它感到惋惜。然后他紧张 的加快脚步跟上女人,惟恐把她弄丢了。樊敏抬头挺胸像模特走T 台似的径直朝前 走,一直走到一辆保养得很好的黑色奔驰小车前才停下来。她不紧不慢的侧身将车 匙插进去,然后扭头对赵铁平笑了笑,示意他上车。他看着她一连串优美的动作感 觉她简直是天生尤物,丝毫不敢怠慢,急忙绕过车头去拉后座的车门。樊敏忙说: “前面,前面,把俺当妖精了是不是?你放心吧,俺保证不吃你!最多是咬你一口。” 她一面对着镜子整理睫毛一面说。 他坐进去,发觉她上衣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拉低了,好像是故意的,竟然心中 大喜;又好像不是故意的,但她的胸脯分明在波动。毫无疑问,他的犯事意识莫明 其妙的上来了。这时女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年多大啦?”。 “你猜猜,猜对了今晚就请你喝咖啡。” “我猜不出,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白头发,我就知道你多大。” 赵铁平一时不敢相信她会来这一招,感觉像是在做梦,真有点喜出望外,顿觉 全身热血澎湃,脸红眼大,气死关张。但他又自作聪明的想,这一招也实在大传统 了,这年月幼儿园小姑娘都不屑玩这小儿科了,还不如直说“我要”来得痛快淋漓, 何必装模作样呢,女人真是聪明。樊敏左脚跪在驾驶座上,直起上半身,双手捧着 他的头说:“你别动。”他感到她巨大的双峰夹带着女人的体温紧贴着他的脸,两 峰间春意盎然,肉香阵阵,乳沟深不可测,看得他几乎要窒息,全身热血直往下灌。 他感觉她的骨子里仍然很矜持,甚至带点天真,但身体却明显的向他压过来, 像是极力暗示他该做些什么。他感到自己就要死了,心怀一片虔敬之情,用左手温 柔地托起她胸前两只展翅欲飞的大白鸽,右手猛然一抱说:“别看啦,我今年三十 一。” “哈哈哈,”她像受惊的小猫一耸肩把头缩了下去,眼睛不看男人说“你这笨 蛋真坏,我大你快二岁,你叫我声姐姐。” “姐姐,我喜欢你” “呵呵,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年龄。” “嘻嘻,让你坏。”她心里高兴得像个娃娃。 车虽开得很慢,但还是不情愿的到了赵铁平家的楼下,两人分手时赵铁平恋恋 不舍又提心吊胆的问:“樊姐,我以后还能陪你开心吗?” “不行,”她一声响亮而坚决的回答,让他从美梦中惊醒,感觉故事就要结束 了,心里感到无比绝望。他想,不行就算了吧,这么凶干吗。男人就这样失望的慢 慢解开安全带动身下车。没想到,这时竟然听到女人说:“我要你现在就跟我去。” 赵铁平知道自己得救了,这是他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刻,一头撞在车门上。没等 男人从梦里清醒过来,樊敏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回车里,简直是绑架,掉头直奔 天使下榻的圣地——她的别墅——云影瑶庄12号,开始了一个男人的朝圣历程。 美人的房间布置得很有情调,轻意不让男人进来。赵铁平感觉自己进了大观园, 面前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林黛玉,或者是王熙凤也难说,不管她是谁,只要是女人就 成。 这一晚,久旱的大地风雨交加,汹涌澎湃,干河得水,咸鱼翻生。惊雷中女人 咬紧牙关说:“我怕,抱紧我。” 他非常愿意服从命令,将女人抱得更紧。然而女人又说:“放开我,漏水了。 你去把窗门拉紧。”她让男人做这,男人就做这,她让男人做那,男人就做那。 如果让他摘月亮,谅他也不敢说没有楼梯。跟美女坏一次真不容易。 从此一对同样苦闷的人就坏上了,坏得一塌糊涂,竟惹出阴阳相隔,痛不欲生 的后事来,这是后话。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事实在刺激得很,樊敏说这是圣洁的蹂躏。 唯一不好的就是怕被警察抓到,一是没经营许可证,二是没有人票(计生指标)。 万一被抓到了,再圣洁的事到了那地方也变得不圣洁了。若是遇上好警察,他 们会站在一边观摩说“你们继续干吧,反正钱是要罚的了。你们什么也不用解释。” 世界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 那一夜樊敏给赵铁平留下的最深印象是,乳大毛浓。相学上说乳大毛浓的女人, 奶大没脑,思想单纯,不爱思考。樊敏对赵铁平说:“嘻嘻,真没想到除了干活, 你还会摸骨,一夜就让你摸透了,让人舒服又佩服,一点不错,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也乐意做这样的女人,不爱思考。所以我活得比你开心。要想活得长命一点,就要 学会少思考,多睡觉。那像你不识时务,不知道整个地球简直就像一个病危之人, 谨遵医嘱,切勿思考。你也领略不到在一个不允许思考的环境里,不爱思考是一个 人实在难得的天资。”赵铁平咂嘴笑言说,这样浑浑噩噩地生,不就成了任人宰杀 的猪了吗,太可爱了。她说,哎呀,你真是猪脑,生活在需要猪的时代就应该像猪 一样生活,不要胡思乱想,该肥的肥,该瘦的瘦,像你这样该阉的就阉,不阉则乱。 不要胡思乱想,你要胡思乱想便是你的错,爱思考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狂 人”,就像关在第六病室里的格罗莫夫。 自那一夜痛快淋漓地接受了樊敏的彻底洗礼后,赵铁平的心就像床上翻滚的身 体,波涛起伏,再也无法平静了,决心接受女性的再教育,做个伟大的小人,或者 叫社会名流,其实都一样。他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怀疑时 间是不是故意跟自己作对,总是盼望着那圣洁时刻快点到来,恨不得天天都是礼拜 天。不,他已不寄希望于礼拜天了,一个星期就一天的见面已无法满足他对她的欲 望了,他希望她无时不在,无处不见,一出门就能遇上她。当初他只是出于男人对 美女的好心,想在生理上给她点滴帮助,没想到竟然爱上了她,而且爱到死不悔改。 而樊敏表面上却一如已往,除了哼着小调多上了几趟化妆品店,竟看不出有什 么动静。见了他,她也不再是亲热的“哎”一声,而是哎过以后再用顽皮的眼神瞧 着他追问一句:好看吗,为你穿的,昨天跟谁出去玩了,能看看你的手机吗。她心 里却死不承认这是爱的表白。而她身上的另一个她却老是不安分的想着英俊的他, 她为此感到痛苦。爱情就是毒药,她偏就对这毒药上了瘾,以致不能自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