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余花落处(7) 甘草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讲述那些逝去的叛逆少年时光,却在这无可无不可的 口气里听出不少的惊心动魄,一直听到此处,心头像被扎了一下,涩涩地刺痛。 宣椱没看出甘草异样,兀自说:“她对我好。我不知道什么道义不道义,我 只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那后来,怎么?”甘草想听又怕听,这毕竟是她所爱的男人的前尘情事, 要说一点也不介怀那也太假了。 “后来我无事可做,觉得自己还是想去上中医学院。第二年就又考去上了。 日子一久,她为了钱也做了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们吵过,但她总不听我的, 我们互相伤害,于是就分手了。” 宣椱最后抬起头来说:“我本来可以去别的城市,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她一 个女人在这个城市里,于是就留下来了,直到遇到你。” 此处就算是宣椱刻意地语焉不详,甘草也大致听出了个端倪。 此刻宣椱的语气却陡然轻快了些:“遇到了你,才知道生命还可以是别的过 法。所以,对她也就释然了,但她还是那样的性子。” 甘草别过头,还是有些过不去心坎:“姐姐过世那一天,你也是跟她在一起? 后来你撇下我走掉,真的是因为她?” 宣椱艰难地叹口气:“甘草,寒岭的性子太烈了。那天,她为了拖住我,割 脉自杀了,抢救了十六个小时,差一点就死了。所以,刚刚在灵堂,我不敢激她, 她本来还是病人,再激她,怕她再出什么事。” 宣椱弯下腰来,对着甘草说:“你不是说过,我是医生,我要有医德吗?” 甘草又想到从前的一幕幕,心里的坚冰就开始融化起来。 “你怕她出事,怕不怕我出事。” 宣椱的解释就让甘草的怒气消去多半了,虽然自己处于这个关口,但好歹还 有沈燔和好友,还有爸爸妈妈。可是,梅寒岭却是以死相逼,又无人相帮,如果 宣椱真是对她不闻不管,那么,如此凉薄的男人也很可怕。一个男人如果对旧情 人都绝情,又怎么敢担保对自己就会一生一世。 话虽这样说,可是甘草却还是有些不忿,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双手却不住地 捶他的胸:“宣椱,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没良心。” “甘草,那是我欠她的。”宣椱紧紧搂住她在胸前,“我这次来把这一切都 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夏甘草,我跟你,我们两个不一样,她是我的亲人, 也是我这一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我可以用全部的力量去保护的人。” 宣椱忽然俯下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下:“可是,甘草,我爱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