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亡 事情要从五年前开始说起。 五年前,莫深就读大学三年级。他有一个哥哥。这时候的他,文弱、敏感,还 是一个标准的大学生。 五年前的这个夏季之初,莫深跪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向他苦苦的哀求:求求你, 哥哥,你不能给她快乐,不能给她幸福,求你让我们自由! 放屁!哥哥怒吼着,别想!死也别想!要我放你们自由,除非你们一起去死! 砰的一声,莫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捂着肚子在地下缩成一团。 莫深爱上了他的嫂子林嫣。 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次爱情。也是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爱情。 每天回到家里,莫深就能看见他的嫂子蜷缩在沙发里,小声的哭泣,有时候呆 呆地望着桌子上的水杯,好久都一动不动。 莫深为了避开这心酸的一切,他搬到学校里去住。每周回来一次。但每一次, 他都感觉到情况更糟了。 他的哥哥砰地推开厕所的门,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我们, 你们,”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他的妻子,嘴里在胡言乱语,“这个贱女人,哈哈哈 哈!”他狂笑着踢开卧室的门走进去,然后重重的倒在床上,就烂泥般的一动不动 了。 碰到这种情况,莫深总是厌恶地走开。躲到阳台上,闷闷地坐在那里。他开始 学抽烟,然后很快学得象模象样的了。等屋子里没有了响动,他走回去,蹲在他嫂 子的脚下,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听她嘤嘤的哭泣。心里说不出的一股酸痛。 他冲进厕所里,把那该死的针管乒地打碎了,然后把一包白粉丢进马桶,哗啦 啦冲掉。 然后他的哥哥醒来后会抓住他一顿暴打。他无法反抗,他哥哥用皮鞋猛踹他, 踹他的屁股,踹他的肚子。打到他筋疲力尽为止。 “你们这两个混账。”他啪地开了一瓶啤酒,坐下来。“你们都吃我的、穿我 的,不懂得报恩的道理吗?” “那不是你的,那是爸爸留下来的!”莫深朝他哥哥吼道。 “嘴硬!”哥哥一挥手,一个碑酒瓶就飞了过来。砰地砸在墙上,莫深抱着头 吓得发抖,爆裂的酒水洒了他一身。 “还有你,”哥哥转过来对着他的妻子:“你是瞎子吗?他妈的,他干这些事 情的时候你他妈的眼睛瞎了吗!你不能阻止一下吗!” 莫深的嫂子不敢说话。她甚至不敢抬头来看他一下,他随时都会一个巴掌扇过 来的。 只有哥哥离开这个家,到外面去找些乐子的时候。他们才能互相慰藉一下。 他总是坐在地上,仰起脸,看着她温柔的脸庞。她并不美丽,但是她是多么值 得一个人去深爱的女人啊。她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朝他微笑。 她以前未婚的时候学过摄影,她给他讲摄影的一些基本知识,他们会买回一些 风光地理的杂志来,一起欣赏、一起探讨。莫深在她的影响下,开始拿起了照相机。 也是在她的影响下,莫深发誓要成为最棒的摄影师。 林嫣,他一般不称呼她为嫂子,你知不知道,你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双脚。 她就笑着,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被你踢的感觉真幸福!他调皮的对她说。他总是坐在她的脚边,仰起头看着她。 有时她在哭泣,有时她一语不发。有时他们一起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电视。有时她睡 着。他听着她舒缓轻微的呼吸声,偷偷地用手指拂过她的小腿。其实她没有睡着。 她不敢睁开眼,她能感觉到。冷暖自知。他们都知道,他们温暖的互相对视中,在 这背后,他们悄然超越了应有的感情。 然而,这最终让哥哥发现了。 他把他结结实实捆起来,用皮带狠狠抽了他一顿。 你这叫乱伦!你懂吗!你这畜牲,你这是乱伦!你懂吗!他狂吼道。 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莫深叫道。 啪!啪!狠狠两皮带上去。他妈的,你非要做出点什么才够吗!老子不早点发 现,你们俩迟早得睡一块儿去! 这一次,莫深被打得嘴角出了血。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林嫣扯着他的裤管求道:我们只是在聊天,只是聊 天而已! 婊子,给我闭嘴!他一嘴踹翻了她。 他打得筋疲力尽以后,进去给自己打了一针,然后呻吟着躺下了。 这时候,林嫣不停地哭着,把莫深身上的绳索解开。 揭开莫深的衣服,林嫣看到那一道道伤痕,忍不住又是抽泣。 莫深躺在地上,不能动,她的指甲轻轻在皮肉上刮了下,他疼得猛地一抽。 他仰起头,看着嫂子满是泪痕的脸。他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我们不能再这样 忍受下去了。林嫣,我们逃吧! 他们定下了逃跑的时间,逃跑的去向。他要她去把哥哥的车钥匙弄到手,乘着 黎明前的夜色,驶出城去。他要她尽量收拾些贵重小巧的东西,因为他们俩都没有 钱。钱都握在他哥哥手里。父亲死的时候,曾经留下了一笔巨产,但是全部在他手 里。父亲死后,他哥哥就没有工作过。他吸上了毒,还和施良一起搞起了地下的美 足模特的生意。他把女人锁在家里,只给弟弟读书和吃饭的钱,他把一切都控制得 很好。 在他们逃跑的准备期间,林嫣一直都没有表露出什么。莫深被下令不准再回家 来,他只有在哥哥吸毒睡着之后,才能进门和她悄悄说上两句,然后又乘他药性用 尽之前悄悄的离开。 莫深一直没有觉察到她有什么异样。 约定计划实施的时候到了。凌晨,早早的,莫深在冷冷的夜里,到约定的地方 等待。等待、等待。终于,莫深绝望地知道,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她一个人开着车子走了。这个传统的女人,也许她最终不能说服自己去承受道 德上的一个罪名。也许她不敢真的与莫深成为彼此相爱的人。也许她知道莫深距离 毕业只剩一年,她不愿意他放弃学业。最终,她选择了一个人离开,而没有来带他 走。 等到她已经走得很远的时候,她才打开手机,告诉他,她将会自己一个人走。 莫深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分钟,林嫣在一座大桥上香消玉殒。她撞到了隔离带上, 车子速度太快,冲破了水泥墩,又撞上了另一辆迎面过来的汽车。警方赶到现场时, 在她的尸体上看到她手里握着手机,那手机的灯在不停的闪亮。 莫深回到家,推开家门。一种呻吟和喘息声进入了他的耳朵。在床上,两个裸 体正在彼此纠缠。 顿时莫深的头脑里充满了疯狂。林嫣死了,可他在这里和别的女人……他朝着 床上那两个人狂吼着猛扑了过去。 他哥哥狼狈不堪地推开女人,想站起来。他猛扑过去,砰,一拳打碎了他哥哥 的鼻梁。在女人的尖叫声中,两个男人在床上厮打成一团。 他的哥哥比他高大。平时他总是被哥哥殴打。但此时此刻,莫深的脑中全是疯 狂,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狗娘养的,杀了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林嫣是他害 死的,我要他赎罪! 哥哥扬起腿,砰的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他一翻身,爬起来又朝他猛扑了过去。 这时候,哥哥刚刚站起身来。他站在床上,背后就是窗户,窗沿只到他小腿。 莫深猛冲上来,就像一头斗牛,他被撞得整个人向后倒去。窗户没有关死。 象一个慢镜头一样,哥哥瞪圆的眼睛,像是怒斥、像是惊讶,但当他的身体失 去了平衡,他的目光很快变成了惊恐,惊恐万分。他身体撞开了窗户,仰后一翻。 就从楼上掉了下去。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