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 华雨和阿旺接触之后才发现,他表面虽然热情,其实却是个很好静的人,有时 静得甚至沉默寡言。这让华雨有些意外。三木稔走后,阿旺无论陪华雨走到哪里, 总是先为她安排好一切,又为她大致讲解一下,然后就不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边, 看上去像一个保镖。后来华雨才知道,阿旺曾经当过雇佣兵,不仅到过老挝缅甸一 带,还曾经去过非洲。华雨只是在电影中看到过雇佣兵的样子,他们大都长着厚厚 的嘴唇,脸上涂满黑色的油彩,身穿粗糙怪异的迷彩服,魁梧粗壮肤色黝黑,一个 个都凶残得很。华雨无论如何无法将面前的这个阿旺跟那些雇佣兵的形象联系在一 起。 三木稔显然向阿旺交待过什么,所以阿旺很忠于职守。他陪华雨来到巴蒂亚, 先去科兰岛上转了一天。科兰岛很小,岛上除去一些服务设施并没有多少人居住。 在岛的四周满是银色沙滩。这种沙滩上的沙粒很细,在阳光下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单 调而荒芜。华雨站在沙滩上,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发现这里的海跟自己过 去看到的有些不同。她当年生活的那个城市离渤海很近,父亲没事时也经常带她和 华晴去海边走一走。那里的海水颜色是均匀的,一眼望去伸向遥远的天际,似乎与 天空浑然一色。但这里海水的颜色却有些奇怪,近处是淡蓝的,然后有一条鲜明的 分界线,分界线的另一边则是沉重的碧蓝色。华雨看了一阵才终于明白,原来近处 的海水很浅,海底的白色沙粒被阳光映射出来,自然使海水逞淡蓝色。这时,华雨 突然又想起自己当年曾生活过的那条幽深的尖刀巷。她想,那条巷子离这个小小的 科兰岛大约有六千多公里,六千多公里也就是一万两千多华里,如果父亲在天有灵 一定不会想到,就在此时,自己正独自站在这样一片遥远的海滩上。她这样想着, 心里不禁感到有些空寂。 泰国的阳光很古怪,避开它会觉得湿漉漉的,而一旦接触又会感到酷热难当。 华雨从科兰岛回来的当天晚上,感觉脸和脖颈的皮肤像被火烧过一样,不要说洗澡, 用凉水冲一冲都疼痛难忍。她回到房间勉强冲了一下凉又换了衣服,出来时发现阿 旺已等在酒店的大厅里。 阿旺对她说,晚上要陪她去暹罗湾的海边吃饭。 暹罗湾的夜晚并不凉爽,从海面上吹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远处有些五颜六色 的灯光在若明若暗地闪烁,那是停泊在锚地的游艇。这里的海边多是一些有本地特 色的小吃店。阿旺带华雨来到一家小店,要了几样泰式的传统小菜。然后,他又对 华雨说,喝一点酒吧。其实华雨这时很想喝酒。她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每当心情郁 闷时就独自喝一喝酒,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将郁闷排遣掉。但此时她又有些迟 疑。她担心自己喝起酒来会控制不住,倘若在这种地方喝醉了后果是很难想象的。 阿旺告诉华雨,泰国本地的生啤酒还是很有特色的。 华雨又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华雨发现阿旺的酒量很大。他喝酒虽然仍是不声不响,却暗含着一股生猛,每 斟满一杯酒只要端起来就会一口气喝掉,酒落进喉咙里还会发出咕的一响,听上去 非常有力。华雨看着暗想,这应该并不奇怪,当过雇佣兵的人喝起酒来自然会是这 样的。让华雨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泰国生啤酒竟会有很大的后劲,她喝到第三瓶时就 已开始有了感觉。她立刻意识到不能再喝了。这时再看一看坐在对面的阿旺,发现 他的面前竟已经摆满了空酒瓶子。阿旺显然也喝得有些多了,走在回去的路上两腿 已经微微打晃。酒店离海边并不远。华雨想,这样走回去也好,让海风吹一吹正好 可以清醒一下。但她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喝过酒再这样被海风一吹,酒劲反而一 下涌上来。她立刻感到头重脚轻。 好在很快就到了酒店。华雨向阿旺道过晚安,便连忙回自己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