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桂泠居外。 韩文、韩武两兄弟顺利完成任务,晌午前两个时辰便来到莲苑。从仆人口中得 知主子和莲苑新主的事,心里莫不深感讶异又惊喜。 等到晌午,好不容易等到主子,远远瞧见主子一脸眷恋又幸福的表情,兄弟俩 四目对望,交会的眼神里有了领会。 莲苑舞娉和主子之前的关系可说是曲折离奇。这几日所发生的事,舞娉对主子 一定极为气恼;因此,只要有些事“应该讲”,说了能帮上主子一点忙,做属下的 就该善尽职责,帮主子达成心愿才是。 “该办的事,全都办妥了?”在手下面前,韩定远又恢复往昔身为逍遥之主惯 有的威仪。 “启禀主子,是的,一切遵照您的指示。百花楼已全数夷扁平地,里面的姑娘 想从良的,我们都给了银两;不想转行的,也透过关系,让她们转到别家青楼继续 讨生活。”韩武回报道。 “嗯,很好。”韩定远点点头,表示满意。“那鸨嬷和那个老不修呢?” “经过属下的查证,发现老鸨和那老头私下早已合作多年,老鸨强掳民女,先 将其初夜高价卖给丁老头,而后再逼良为娼。多年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清白无辜的 姑娘家毁在他们手上。这两个人的罪行真是可恶至极,天理不容。贩卖人口,在天 朝可是杀头的大罪,后面的事该怎么办,属下都已妥善处理了。” “很好,惹上秋水逍遥,本就死路一条。更何况他们胆大包天,动的是我韩定 远心爱女人的主意,更是该死!文,武,此事你俩办得好,大功一件,回去本公子 自有赏赐。走吧!先回逍遥去。”韩定远对结果非常满意。 “让韩武先行陪公子回去,韩文突然想起还有事待办。”韩文说道。 看主子心情极好,文武双卫也跟着高兴,等一下要做的这件事说不定是锦上添 花呢! “好,事情处理完,记得回凉州分处待命。” “是,属下连命。”见韩定远毫不疑心,偕同韩武离去,韩文也不迟疑,马上 大步一转往回走,敲桂泠居的门去。 “叩叩”!清脆的两声敲门声,让屋内的朝霞和如喜婆婆颇感纳闷。两人对里 一眼,如喜婆婆暂搁下手边的事,走来开门。 “咦,怎么是你?”一见来人是韩文,如喜婆婆更讶异了。 “是啊,婆婆,是我。”韩文笑嘻嘻地回话。这个婆婆站在他主子这边,事情 说给她听,准没错啦! “你主子都走远了,留你干什么?瞧你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打什么主意啊?” “没,我主子没交代什么活,只是我想有件事……应该让朝霞姑娘知道……” 韩文抓抓头,欲言又止。 喔,来牵红线的,这小子!如喜婆婆意会过来,脸上换上亲和的笑容。 “说吧!老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好,那就先谢谢婆婆了。我跟你说喔,昨天我主子交代要将百花楼……”韩 文将韩定远下令踩平百花楼,还有料理胡嬷嬷及丁老爷替朝霞报仇之事,一五一十 全说给如喜婆婆听。 喔,踩平了百花楼,还帮姑娘家安排后路?嗯,这年轻人还蛮善良的嘛! 如喜婆婆闻言,眉一挑,脸上笑意更深,不吝赞道:“看不出来这韩公子挺有 心的!浪子回头,果真是金不换哪!” “是啊,就是说啊!婆婆,老实告诉您,主子隐遁这三年,逍遥上下都想念他 想得紧,主子待我们手下极好的,我们都希望主子能够早日重拾笑容,恢复往昔的 意气风发。我可是头一次看见我家主子如此在意一名姑娘,为了她担忧挂怀的。我 知道这几日之事,舞娉姑娘对我家主子一定不甚谅解,婆婆,您是舞娉姑娘的贴身 人,您的话,姑娘一定听,所以这件事就有劳您多替我家主子美言几句了。”韩文 双手抱拳,诚恳拜托。 “先回去吧,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也希望我家姑娘能够真正获得幸福哪!打 小她就吃了许多苦,未来的人生该要顺顺遂遂的才是。韩公子对我家姑娘是真心, 非是虚假,这点我看得出来,我晓得该怎么做。” “多谢婆婆,那韩文就告辞了。” 韩文走后,如喜婆婆笑呵呵地走回房内,继续帮朝霞打点,准备梳洗。 未久,丫环们已备受热水,一桶桶倒入木桶内。氤氲的蒸气在室内四处飘散, 凭添几许温暖气息。 褪去衣衫,坐人木桶内沐浴,热气的蒸润让朝霞的双颊泛起微微的红晕,疲惫 稍褪,精神也恢复了些。 “婆婆,是谁啊?”朝霞边泼水净身,边问着。 “韩文,姑爷的侍卫。” “大色胚的侍卫?他来干么?” “来报好消息。” “啥好消息?从遇上大色胚开始,我身边就没一件好事!他简直就是天上的扫 把星转世投胎,跟我天生八字不合,这种倒霉灾星能有什么好消息?”朝霞薄喷嗔, 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还是他的妻子。 “哎呀,姑爷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把你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等会儿 洗完操,得拿百玉香膏来擦才行。” 如喜婆婆答非所问,突然岔开话题,扯到了朝霞身上的印记。朝霞一听,俏脸 顿时热如火烫,昨晚……哎呀呀,昨晚激狂投入的人可不止韩定远哪! 她也……想到方才他着衣时,宽厚的背上许多道清晰可见的五爪指痕,那全是 她的杰作…… “啊……”朝霞娇呼一声,羞得不能自已,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把小脸往水里 埋去。 “喂喂喂,我的姑娘,你在做什么啊?快抬起头来,这样会闷出人命的。”朝 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如喜婆婆吓了好大一跳,赶忙将她的脸拉起,见她双颊酡红, 神色羞怯,忍不住大笑。 “傻姑娘,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臊的呢?更何况你们两人早已是 夫妇,夫妻恩爱相亲,自是理所当然啊!” “哎呀,我……我……”朝霞又羞又窘,口中“我我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 话来,她还不太能接受那个完全沉浸投入于激情之中的自己。 “好好好,不说这个,说别个。”如喜婆婆笑道。 “嗯,那婆婆想说啥,就说啥。”只要别再提昨晚的事,什么都好。 “那个韩文刚刚来,跟我说啊,百花楼在今早被夷为平地……”如喜婆婆一本 正经,将韩文说的事一字不漏地转给朝霞听。 看见朝霞脸上的表情由不理会,渐渐地柔化,到最后眼底隐约泛着水雾,如喜 婆婆强忍住笑意,目的达成,她可是比谁都还要来得开心! “姑爷可真是有心人哪!”如喜婆婆最后锦上添花加了这一句。 “哼,过去花名在外,不知道招惹过多少女人?如果他真有心,当年的我哪会 被他气跑?再说,如今我对过去是一点记忆也无,除了知道他叫做韩定远外,我对 他根本不了解。就算我真是他的妻子,以他以前在外的风光事迹,我哪敢相信他说 的保证?” “姑爷提了啥保证啊?”如喜婆婆是明知故问。 “他说……他说他身受情蛊束缚,这辈子除了我之外,在其他女人面前……他 都‘不行’。”对男人而言,这实在是极损颜面的事情,要不是朝霞和如喜婆婆最 亲近,她也不会把这事拿出来说。对韩定远气恼归气恼,事情的分寸如何,她还是 懂得拿损的。 “这样啊?那你……不信他的保证?” “我……”想到他昨晚对她的方式,经验丰富,技巧……就更别提了,这根本 就是在女人堆里练出来的!一想到这点,朝霞的心便忍不住又打结似的揪成一团, 有些酸涩、有些难受……去,她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为大色胚过去的“丰功伟业” 而在意生气? “傻朝霞,这没什么好生气的嘛!既然不相信,那就去求证啊!”如喜婆婆瞳 儿滴溜转,又是那种凉凉的声音,一副惟恐天下不乱,巴不得早日看到好戏上场的 模样。 “求证?”朝霞抬起小脸,望着如喜婆婆的神色,满是不解。 “对,找‘人’求证呵,你可以啊……”如喜婆婆低头,在朝霞耳畔嘀咕献计, 半晌只见朝霞面露微笑不语,和如喜婆婆交换一个意会的笑容。 三日后,天色清清,晴空朗朗,自太湖岸远眺,烟波皓渺,水天自成一色,风 景意境皆具。这般浑然天成的美景,最是适合偕伴同游共赏。 一只素笺,染着一抹淡雅的桂花清香,娟秀的字迹在白净的笺纸上舞动,从莲 苑捎来邀约,为三天来亟思要想法子说服朝霞,却不得其果的韩定远带来暖如春阳 的光明。 抱着朝霞邀请他到莲苑一谈,顺便共赏湖景的邀约信,韩定远笑得合不拢嘴, 好似得到全天下最稀奇的珍宝一般。呵,这只素笺上的邀约来得是巧,正好一扫他 儿日心里累积的苦恼和阴霾啊! 依着约定时间,晌午过后三刻,韩定远一身儒装,英姿翩翩,满怀欣喜来到莲 苑赴约。人一到莲苑门口,得知朝霞为了接待他,特地又封苑一日。他知道莲苑的 规矩,封苑乃是为了接待贵客,朝霞此举无非是看重礼遇他,一思及此,心中开怀 更甚。 “定是如喜婆婆的鼎力相助,在朝霞面前替我多加美言,说得她回心转意,抛 下所有对我的恼怒和不谅解,今日才有这邀约!呵,等会见了人,得好好谢上一谢。” 脚步轻快飘然,韩定远整个人仿若在云端徜徉,他想着着、盼着,也肯定着, 该是今日之约后,便是他簇拥霞光共逍遥的时日了,呵! 莲苑,牡丹亭。 筵席就设在这里。牡丹亭正对太湖湖岸最宽阔的一角,无论从亭内的任一处, 都能尽情饱览太湖优美的风光。 桌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光看就令人食指大动,食欲大开。而 迎面对坐的佳人换上华裳,粉粒缀点,更添丽色清妍;嫣然一笑,恰似空气里薄沁 飘散的桂花香,清淡温雅,深刻而隽永。 “朝霞,你想通了,对不对?”韩定远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难得见到和 颜悦色,温婉含笑的朝霞,他迫不及待想弄清她的想法,表达他的心意和打算,早 日迎得佳人归。 “唉,眼前动人的湖光水景不懂得欣赏,一开口就问我烦心的事!哼,急性鬼, 就懂得扫兴!”朝霞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看他眼底映满期盼,心里想什么,全 写在脸上,她就是要泼他冷水。 事情还没得到让她满意的答案之前,想要她跟他回去,免谈! “不是啊,朝霞,我不是故意要坏你兴致的。”韩定远赶忙解释。 “不是就好。喏,这给你,先喝。这酒可是净荷姐掌莲苑时珍藏的陈年珍酿, 酒香又醇,外头很难喝得到的。我们边喝边聊,边欣赏太湖风光,等喝完聊完,我 心底想些什么,你自然就知道了啊。”朝霞意有所指,瞳儿一转,露出一个绝美的 笑靥,又勾去韩定远的注意力。 他全副心神都悬在朝霞的一颦一笑间,根本不察朝霞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更 别消说发现她根本是话中有话了。 温和的笑容开了活题,闲适的心情让彼此间似有若无的心结和芥蒂暂时放下, 处在轻松惬意的氛围里,韩定远心无防备,将他身前身后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坦白 诚恳对朝霞娓娓道来。 随着韩定远的坦诚以告,朝霞对他又添了几分了解;她不是不明理的人,明了 他本性不恶之后,心头累积的怨稍稍褪去了些。可她也是极为重视原则的人,依他 的说法,既然她是他的妻,当年因恼他的风流而逃家,如今想要她重回逍遥,她就 非得确定她会有一个安稳的将来,无须天天担忧又有其他的女人找上门讨公道,或 是时时刻刻烦恼哪一天一定要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倘若重回逍遥,过的会是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那她宁可日日迎来送往,老死 莲苑。 朝霞拿出她平日惯用对付客人的招数,温柔软语,优雅仪态,再加上适时的甜 美笑靥,总能轻而易举便吸引周身所有人的注意力,屡试不爽。 绿酒一杯歌一遍,言笑晏晏,各怀心思,各有祈愿。 两个人喝着聊着,不知不觉间,酒竟已过三巡。 朝霞今天拿出来给韩定远喝的是“松香酒”。松香酒和“雪染丹青”并列莲苑 至宝,同属西疆奇珍产物,各有其特色在,是苏净荷的得意珍藏。 松香酒酒性特殊,意志薄弱者,酒醉再醒,失神失态,真正酒醒后却全然不复 记忆;意志坚定者,饮下酒后,虽然神志犹能自主,但行动却会受酒醉牵制,轻则 数刻,重则数个时辰,甚至数日,端看饮酒者本身而定。 朝霞拿松香酒来“款待”韩定远,看中的就是这项特性。 “朝霞,你笑起来……真是好看,温柔不生气的你更是美得让人喜爱呵!”松 香酒的效用渐渐发作,韩定远身心皆呈现松懈的状态,说话也跟着无头绪了起来。 眼神略呈迷蒙,双颊已现酒晕,差不多是时候了!朝霞不着痕迹,默默观察韩 定远的样子,手中倒酒递酒的动作不停,口里陪他闲谈说笑的话语也不停,之后不 过一刻,便听见韩定远嘟囔着头晕,朝霞见状,知是时候到了。 她笑得灿烂,在心中暗暗倒数,未久,韩定远就在她含笑的目光相送下,整个 人趴在桌上小憩,他的身子虚软,再也使不上力。 “朝霞,对……对不起,我不行了!抱歉……”靠在手肘上的脸微抬,对她漾 开孩子似的纯然笑容,“我不是故意……要坏你兴致的喔!实在是……呃……我酒 好像……喝太多了……” “哎呀,你好像醉了。无妨,无妨,我差人先送你去休息吧!等你酒醒,要谈 什么,我们再来说。”计谋得逞,朝霞笑得比淮都开怀。 “嗯……嗯……好,就……就依你说的。”韩定远点头说好,脸上挂着心满意 足的笑。他好喜欢这样温柔体贴的朝霞,很快……他就可以带这位贴心的朝霞回逍 遥当娘子,好好疼她一辈子了。 “你等我一会儿喔,我去找人来扶你。”朝霞边说,身子边退,脚步轻挪至亭 畔,拉了梁上悬的铃索。小巧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没半晌便见如喜婆婆的身影出现。 “婆婆,是时候了。你说的人呢?”朝霞凑近问道。 “都安排好了。”如喜婆婆点点头,嗓音里充满着迫不及待想看好戏的兴奋, 管凡人的闲事可还真不是普通的有趣! “你们两个先把这位公子扶到‘桃红居’内的厢房去歇息。朝霞,你就先回桂 泛居去吧,我去把人带来。” “嗯,婆婆,那一切有劳了。”朝霞一个柔笑说完,莲步款款,悠闲走回她的 桂泠居等消息去了。 牡丹亭内四下无人,只见如喜婆婆摊开手心,凝出一道柔淡光华,光华缓缓覆 住,身影忽隐忽视,脚步轻盈飘忽,似光之疾速,一个转眼,人已离开牡丹亭,来 到桂泠居庭园里的桂花树下。 “呵,我的好桂花子孙,来,借婆婆我一段枝叶一用。” 如喜婆婆语毕,眼前的桂花树通灵似的自动掉下一截枝叶,安稳落在如喜婆婆 的掌心里。只见她身影一个旋身,转眼间,人又来到桃红居前。 口中法咒轻催,桂花枝向空一抛,被随后迎上的柔光围住,融合落下后,缓缓 凝聚,在法咒作用下,桂花枝化作身态窈窕、娇媚可人的美姑娘。 “桂花儿,去吧!进去做你该做的事!”如喜婆婆纤指一弹,将意识和命令注 入桂花人儿的小脑袋瓜里。 顷刻间,桂花人儿有了生命,眼瞳滴溜骨碌转,娇柔地说声“遵命”后,纤腰 一扭,脚步轻盈,婀娜多姿的身影瞬间隐入桃红居的厢房里。 “呵呵,好戏总算登场了!韩定远,今日之事也是你命里注定的考验之一,过 不了这关,你可讨不到老婆!婆婆我也是尽责执行任务,所以……你可别怪我喔!” 如喜婆婆笑得贼兮兮,说完,身形一隐,便消失不见。 厢房内,韩定远躺卧在床上歇息,身子虚软无力,意识却是再清醒不过。床铺 柔软舒适,让他想起朝霞甜软的笑。呵,就快了,很快地,他的生命里即将拥有这 抹笑容长相伴啊! 突然间,开门的窸窣声和细碎的脚步声引起韩定远的注意力。他侧头一看,只 见一名风情万种的袅袅身影往床畔迎来,目光游移,观察来人的神情和穿着,教韩 定远不住皱起眉头。 眼前这位姑娘分明一身青楼女子打扮,绝非气质高雅的莲苑金钗!莲苑素来自 许清高,有别于时下一般的秦楼楚馆,对苑内金钗的教育和管理更是规矩分明,是 故这姑娘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真教韩定远头痛又纳闷了。 等等啊,她……她在干么?见那姑娘对他抛个媚笑后,便开始解罗衫衣带,摆 明了目标就是他!这……这可不行哪,要是让朝霞撞见,白布抹成黑,他就算跳河 也洗不清! 韩定远心急又心慌,极力想起身阻挡这姑娘解衣的行动,无奈他使劲吃奶力气, 身子依旧使不上力,只能眼巴巴看着姑娘的衣裳一件件减少,他额首的冷汗也斗大 一颗颗猛冒…… “唉,爷,您别急呀!呵呵,瞧,我这不就来了嘛!”桂花儿扭腰摆臀,全身 上下只着兜衣里裤,丰姿万千走到床边来,涂满鲜红蔻丹的玉手抚上韩定远的脸庞, 为他拨去汗水,娇笑道:“爷,瞧您急出一脸的汗,别急,别急,一会儿我保证伺 候您伺候得妥贴爽快!” “姑娘,你是谁?你快走好不?要是让我娘子看见了,我就惨了!” “呵,才不呢!叫我走,你呀……”小手轻点了韩定远的鼻子,嗲声道:“你 休想!难得遇上这么强健英挺的男子,我桂花儿才不放过呢!爷啊,您生得真俊呢!” 说完,桂花儿一点不害臊,嫣红的唇印上韩定远的面颊,啵啵地亲了好几下,这一 亲让韩定远更心慌,急欲脱身,但身子却沉重如铁,动弹不得。 “爷,您现在是我手上的笼中鸟,只能乖乖任我摆布,呵呵……” 情况全在桂花儿的掌控下,她不再啰嗦,弯下身子,一双手滑溜似蛇,开始使 出看家本领,尽情挑逗韩定远…… 时间缓缓流逝,室内只有一阵甜腻的娇喘吟哦声。一刻过后,桂花儿忙得香汗 淋漓,韩定远也被整得浑身大汗,但方才桂花儿的所作所为像是水面的泡沫——般, “嗾”的一声便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 她使尽浑身解数,居然挑不起这男人半点情欲! “搞什么嘛!瞧你生得人模人样,身材挺拔,结果根本是颗骗人的空心大萝卜! 没想到公子爷你居然是个不行的男人!男人不行,哪还叫男人?哼,气死我了,今 儿个白搭了!算我倒霉,我不奉陪了。”桂花儿大发娇嗔,边叨念边着装,穿好衣 服,又瞪了韩定远一眼,便气呼呼地跺脚离开桃红居。 短短时间,一切发生得莫名其妙,韩定远只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这姑娘是打哪儿来的!为何要对他挑逗,想挑起他的情欲!身受缠情蛊的约束, 这辈子除了朝霞之外,他再也无法和第二个女人交合。 没想到公子爷你居然是个不行的男人!男人不行,哪还叫男人? 耳畔突然想起刚刚桂花儿所说的话,那番讪笑的话语像是最锋利的锐剑,狠狠 刺穿了韩定远的心,彻底伤了他的尊严。 哼,他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还轮不到一名半路杀出的陌生程咬金来批判论断! 他非得找朝霞问清楚这女子是何方神圣,“亲自”向她讨个公道不可! 心念意动,韩定远即刻收敛心神,暗暗运气,借浑厚内力之助,让气息在体内 循环流转。约莫一刻间,松香酒气全被内功逼出,因为运功之故,韩定远满面通红, 气息畅通,身子已恢复,再一个起身,稍事打坐后,他便提步离开桃红居,欲往桂 泠居找他心爱的女人帮他讨真相去。 但……怎么也想不到,来到桂泠居庭园所见的情景,让他如遭雷劈,整个人僵 直立在当场。有好大个半晌,他的思绪硬是止住思考,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却不由得他不信! 他看见那名女子一脸鄙夷对朝霞道:“没错,他……真的不行!”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他”就是指他韩定远。 而朝霞下一句回答更是彻底伤了他的心…… “嗯,证实了这一点,我就真的可以放心了。”朝霞面露微笑,该是可以考虑 重新将未来托付给他的时候了。 眼前所见,耳畔所闻,一切一切都如利刃穿透了他的心,教他不敢置信! 因为信任,所以满怀希望和喜悦来赴她的约,谁知竟是一场鸿门宴! “颜朝霞!”连名带姓,韩定远厉声喊了朝霞的名字。 “啊……韩定远……你……”闻声,朝霞、如喜婆婆和桂花儿三人同时回头, 看见韩定远突然出现,东窗事发教朝霞俏脸刷白,当场失了血色…… 他的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情感,脸色阴沉,仿若冬日凝结多时的寒霜;他一步 步走近她们三人,他脸上不言而喻的怒气,教人看了为之胆战,朝霞三人瞬间成了 木头人,慑于韩定远的气势之下,动也不动、 “颜朝霞,这名女子是你找来的?”韩定远沉声质问。但朝霞吓傻了,只是瞅 着一双水瞳回望他。从她的眼神,韩定远便知他无须再迫问了…… 心中有种苦涩又疼痛的感觉迅速泛开,韩定远觉得他整个人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为什么在他下了决定要拿出所有真心诚意来对待朝霞的时候,她会用这么无情的方 式,狠狠利他一个大巴掌? “哼,用这种方法釆试验我说的活,好,有你的!在外人面前将我的尊严跟颜 面全踩在脚底,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韩定远神色阴沉,咬牙切齿,一句一句都 是痛彻心扉的指责。语未竟,他的眼眶已经发热泛红。 不甘心的泪水迅速占据了他的视线,这番屈辱他吞不下,又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韩定远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直到韩定远离开许久,朝霞犹是发怔出神,直到眼眶热了,脸上感受到一阵湿 凉,她才发现她哭了、伸起衣袖拭泪,愈擦,泪却像断线珍珠地直落不停,泪水迷 蒙间,她恍觉她为何而落泪了。 韩定远离去时的那一瞥,除了忿怒绝望,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卑和不堪。 她终于明白,她今日所为有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