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萧瑟山城夜(1) 第一章欲壑难填 这个男人,受过伤,流过泪。他不相信爱情,却又孤独地渴望结束非典型的 单身生活;他选择堕落,却又憧憬简单纯真的两人世界;他失去过,却变本加厉 地占有着更多。他的欲望,像是无底的沟壑,无法填补。 1.萧瑟山城夜 男人离开时,点了一支烟,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外面正下着雨,深秋的雨, 很冻,并且风也很冷。 男人离开的房间的床上,躺着女人和她的情人。女人和情人的血,把床染红 了一大片,并且顺着床单往下滴,在地板上汇集,并很快凝固了,像被打翻的黄 糖浆。 床上的女人是男人的女人,床上的情人是女人的情人。 男人在女人和情人双双冲向最高峰的时候,用钢钎猛地撬开了房间的门,三 人在凝固了有如半个世纪之长的几秒钟之后,男人用钢钎和长长的砍刀结束了女 人与情人的生命。 后来,女人和情人的尸体被警察拍了若干张照片,又送到法医的手术台上作 了几次尸检,取走几个器官后,冰冻了三个来月。最后被拉到殡仪馆,黄慧娟给 他们上了妆,在灵堂里被各自的亲人哭了一场,就送到了我们这里—— 魏海森把放尸体的板车推过来时,板车重重地撞在焚台周围的隔板上,那板 车上的尸体也随之晃动了两下,特别是头的部分,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支持,晃得 异常厉害,甚至要断开了掉下来一样。 来呀,抬!魏海森冲我喊着,我才回过神来,急忙伸出手去抬那尸体。把她 放到焚台上,这个年轻女人的尸体,面孔惨白,最为可怕的是就算她穿着寿衣, 也无法遮住颈上那条长而深的刀痕,那应该是致命的一刀。也让我的胃一下子翻 腾开了,好在没有吐出来。 魏海森看看我,脸上浮起一丝得意和幸灾乐祸,然后大声对我说:怕什么, 她又不会吃了你!那声音很大,在车间里,同时也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久久不 散。 我喝了一口加盐的老上海汽水,向周围的人示意故事讲完了。 对面的两个女孩可能还在想象那条刀口,所以用两双惧怯的眼睛看着我。我 瞅瞅她们其中一个,然后突然伸出手去,在她的颈边轻轻画过,说就是这样的一 条刀疤。她" 啊" 的一声惨叫,然后像只小猫般缩到了牟迅背后。 牟迅抱她到怀里,拍拍她的肩,同我们一道夸张地笑起来,他身旁那个胖子 更是笑得一身横肉抖个不停,像快要融化的麦当劳甜筒。牟迅说,你个严黄,把 我们的大学生都吓坏了,要不得,要不得哟! 这还了得,那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栋梁,是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女,咋个 能吓呢?要是把花骨朵吓枯萎了咋个办?来来来,罚酒罚酒。阮高强往自己杯里 倒满红酒,递到我的面前,同时打了一个又臭又浓的嗝,他显然已经醉了。我一 把搂过身边的女孩,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对阮高强说,该罚该罚,但妹妹说 要代我喝。身边的女孩妩媚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酒,两三口就干了个底朝天 …… 从夜场里出来,杨家坪步行街已经安静了,几乎没有路人,没有纸屑和树叶, 只有一摊摊雨迹,在寒冷的冬夜里挥发。被轻轨穿越的玻璃塔冷冷地站在远处, 目睹着一个个故事的开始,以及结束。 你到哪儿?我给你叫个车。我问身边的少女,她被灌得差不多了,右手按着 腹部,左手拎着一个小巧的挎包,那挎包有气无力地晃荡着,就像她一样。一阵 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同时看见她已经蹲了下去,正卖力地吐着。我抬头看看 天空,一片漆黑中有几大块云在隐隐地反射着灯光,今晚没有星星和月亮。 你不带我回去休息?她终于缓过劲来,用纸巾擦干净嘴巴。 酒钱我给你,但你不用跟着我,一共八杯,每杯五十,这是五百元,多的当 车费。我拿出钱包数了五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她。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接过钱去,装进了挎包里。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示意她上车。她理了理头发说,不用,我就在附近住。似乎吐过之后,她也精神 了不少。 我说随便,于是打发出租车离开。我还不想这么快回家,而是打算在步行街 或者其他地方再待会儿。在深夜里吹冷风其实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对于一个刚从 酒吧里出来,浑身裹满酒味、烟味、汗味和脂粉味的男人来说。 喂!那女孩叫我,并向我小跑过来,她似乎在我这里遗忘了什么东西。带我 回去吧,或者找间房,她的脸泛起一点点微红,似乎不是酒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