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一日,太阳红得又不十分好了,红得很勉强挂在天上。天色灰淡着,国家也 出了点儿事情,各地陆续都发现了禽流感,都开始宰杀家禽,共和国的鸡死了一些 又一些。但张琪的心情却很好,张琪和俞晓红的爱情进展顺利,轮到张琪感到自豪 和幸福了。但张琪在幸福之余也很焦急,他想和俞晓红的关系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再进最关键的一步,于是张琪请马勇在“牛车水”大酒楼吃海鲜,有事相求马勇。 张琪殷勤地把螃蟹的蟹黄剥好端到马勇面前,说:“哥,你吃。” 马勇警惕怀疑地审视着张琪,说:“张琪,你平时跟我亲热的时候你喊我一声 嗨哥们儿,一般的时候你喊我你小子,你傻大个儿,你这前列腺肥大者,跟我一点 都不客气,今天怎么喊哥了?你别是想求我帮你干什么坏事吧?” 张琪对马勇谄媚地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哥了,想跟哥坐坐。” 马勇说:“那好,我正在办公室赶稿子哩,没工夫吃饭,我把你这螃蟹打包带 走吧。”他果真就喊服务员过来把所有的螃蟹都打包,还把张琪要的老醋蜇头和白 斩鸡也打包带走。 张琪急了,忙拉住马勇说:“有事,有事!哥你再坐会儿,坐会儿!” 马勇笑了,说:“我看你才是螃蟹,不使劲掰你你不露黄儿。” 张琪开始向马勇倾吐心声。张琪说他现在太爱俞晓红了,他已经爱得没有办法 了。张琪说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他此生如果没有了俞晓红他会得病的, 肝硬化糖尿病包括前列腺肥大都可能会得,因为人要是心情糟透了什么病都会上身 的。张琪说他一定要完全得到俞晓红!但张琪说他一到关键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办 了,他有一次手哆哆嗦嗦地都已经放到俞晓红的脖子上了,他听人说过有经验的男 同志把女同志拿下都是以抚摸脖子作为切入点而最后攻进去的,这是一个流氓到已 经是有段位的人告诉张琪的。但俞晓红眼睛朝张琪犀利地一瞥,张琪又吓得把手抽 回来了,而且手还抽筋了。张琪说俞晓红仪态万方,美丽高雅,但有点冷若冰霜, 俞晓红属于冷美人,张琪说他面对俞晓红就像面对女皇而不知所措,他很痛苦。张 琪痛苦地哀恳马勇道:“哥,你就再帮帮我吧!你当时,你第一次,你是用什么方 式把俞晓红拿下的?哥,你给我支个招儿!” 马勇又胃酸起来。马勇挑拣着老醋蜇头里的姜丝嚼了吃了,想以辛辣来压一压, 但不管用,他的胃里愈发地酸起来,又像翻江倒海一般。马勇强忍着酸涩沉默不语。 张琪依旧哀恳着马勇:“哥,你哪怕暗示我一下都行,我好歹也是副高职称我 有领悟力!” 马勇沉默了之后开口道:“好吧,我告诉你:俞晓红喜欢猛男。” 张琪不禁表示怀疑,说:“真的?” 马勇不耐烦地说:“假的!我诳你呐!我给你下套呐!” 张琪有些信了,问马勇:“有多猛?” 马勇说:“尽量地猛。” 张琪说:“尽量地猛是什么概念?” 马勇说:“就是说你别拖泥带水,你直接就冲,你直给!” 张琪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得像日本鬼子那样?” 马勇说:“比日本鬼子温柔点儿,比八路军猛点儿,八路军对待女同志都很有 礼貌,彬彬有礼,那不行,那太斯文了,你就照伪军那样处理吧。” 张琪笑了,是苦笑。张琪苦笑地说:“哥,我都急得要死了,你还跟我打镲!” 马勇也笑了。马勇笑着说:“说伪军是有点跟你开玩笑,但意思相近。你看过 电影《红高粱》吧?那里面,姜文演的那个轿夫一把就把巩俐演的那个新娘子扛起 来,扛起来就往高粱地里走,走到高粱地里就啪地往地上一放,然后那女的就棒打 都打不走雷劈都劈不走地跟那轿夫过了一辈子,这就叫男人的豪放和阳刚!男人的 阳刚男人的那个劲儿把女人征服了。你就那个劲儿,那样就成,明白了吗?” 张琪明白了。张琪明白是明白了,但依然不能够完全相信。张琪依然有些怀疑 地说:“不对吧?俞晓红那么斯文优雅的人,她会喜欢粗猛的男人?” 马勇满脸真心实意地开导张琪说:“张琪,你还是个童男子你不懂女人,尽管 你可能也干过几次坏事,但你没跟女人长期厮守过,你确实不太懂得女人。人都是 有两面性的,女人尤其!很多看上去优雅斯文的女人,其实内心都特火热,特野, 她渴望猛烈,甚至渴望那种特原始的粗猛,用书面语言来说,她渴望那种暴风骤雨 般的情感撞击,用通俗的话说,她恨不得有个她喜欢的人把她撕了扯了嚼了吃了。 之所以表面上斯文,那是社会环境约束的,她怕人家说你看这女的那么野那么浪啊, 是环境的约束让她们把真实的内心掩盖起来了。所以张琪你看女人表达感情都是相 反的,女人说你真讨厌,那就是喜欢你;女人说我不要嘛,那就是要,你给少了都 不行。是环境让她们这么淑女这么假模假式的。张琪你彻底明白了吧?” 张琪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思考地望着马勇,他觉得马勇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他相 信了。张琪相信了之后说:“我明白了。我就照《红高粱》那样去处理,对吧?” 马勇提醒张琪:“你别真把俞晓红往高粱地里拽啊!” 张琪说:“那当然!高粱地都在郊区老远的。我主要是领会精神,因地制宜, 灵活运用。” 马勇说:“对,就这意思。” 张琪感激地说:“哥,谢谢了啊!” 马勇又拍着张琪的瘦肩说:“不用谢。兄弟,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