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后一日,袁闻驾车回来。他一脸倦容,背都有些驼了。马上有了动静,袁闻 差人将平头男人从楼上拉下来,捆绑在户外一棵树上。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屋前空 地上,气氛凝重如铁。平头男人吓得小便失禁,尿水顺着裤管滴滴答答。袁闻说, 我是走投无路了,走这步棋是没法子的事儿。平头男人哭丧着脸说,袁先生……我 不是赖账,是实在没路数了……我家里天天有人逼债,老婆孩子天天东躲西逃…… 袁闻说,我再声明一句,你们给我听好了,本人不是慈善家,现在已经无路可走, 所以任何人不要再在本人面前找理由了!你们哪怕是让家人去偷去抢,都必须把钱 交齐,要不死路一条!袁闻一挥手,两个当地人即牵着狼狗扑向平头男人。整个场 面犹如一场游戏,狼狗左右夹攻,咬住平头男人的衣服,当地人随即死命拉回它们。 狼狗嘴叼布块,眼球充血,暴躁不安。如此反复,平头男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袁 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徐露露紧跟其后,说,袁先生,我们可是交清款了的, 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走呢?袁闻说,目前的渠道有困难。徐露露说,他们四人走了, 为什么就把我们排后头,这不公平嘛。袁闻说,人是厉朝然安排的,我不清楚。徐 露露打开风扇,来回走了几步。袁闻说,你还有什么话早说,我困死了,想休息一 下。徐露露说,这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怎么说呢,我对你是信任的,所以还是 对你直说了吧。我是说……厉朝然有意为难我们,因为他……对我小姑有想法,所 以就有意拖住我们不让走…… 有这种事情?袁闻注意力集中起来。 你看我像个说谎的人吗?徐露露不禁颜面舒开。 袁闻说,这事我会过问厉朝然的,他如果真是那样,肯定是犯规矩的。 吴贵岚在窗前抽烟。她说,你去找袁闻了?徐露露说,是的。吴贵岚说,找他 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徐露露问,什么意思?吴贵岚说,厉朝然那头不通,我们 走不了。徐露露说,你能不能把烟扔了,我不习惯你用这种口吻说话!吴贵岚弹去 半截烟,说,这是环境逼出来的,谁不想做淑女啊。徐露露问,他们两个,哪个是 头?吴贵岚说,你的意思我明白,没用。他们是出生人死的兄弟,感情深似海,外 人起不了根本作用。 袁闻和厉朝然发生了争吵。楼房隔音差,他们嗓门又大,所有的人都听清了争 吵的内容。徐露露支起耳朵听上一通,喜上眉梢。她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跑,上气 不接下气地对吴贵岚说,你听到了吗?袁闻指责那个厉朝然因小失大……是个长不 大的家伙……男人为情所困是没出息的……吴贵岚打断她的话,说,我都听到了。 徐露露说,你还相信他们感情比海深呢,在利益面前肯定都得让路。吴贵岚说,现 在还未到那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徐露露一愣,说,你说的是什么话?吴贵岚 放松口气说,能走成我当然更高兴,我是在提醒自己,同时也提醒你,事情不会那 么简单的。徐露露指着吴贵岚说,不管简单还是复杂,你先自个儿得简单,从今天 起,不许你再和那个厉朝然来往,我做嫂子的有这个权力! 遍体鳞伤的平头男人再度被当地人从楼梯拖下来,连哭喊的气力都没了,睁着 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当地人麻利地将他捆绑于树干上,然后上楼又抓了那对夫妇中 的老公,同样捆绑于树干上。袁闻和厉朝然从户外楼梯下来,他们的脸神,一个像 恶魔,一个像菩萨。当地人举起皮鞭欲抽打平头男人,袁闻摆手。他转身对厉朝然 说,你得练练筋骨了,要不会生锈的。厉朝然看了眼吴贵岚,身子不由得往后退。 袁闻慢条斯理说,怎么,真成情种了呀,哪怕做了情种,也得生活啊,既然要生活, 就得有来源,这是连三岁孩子都明白的大道理!厉朝然从当地人手中接过鞭子,有 气无力地抽打在平头男人身上。袁闻点上雪茄,说,你是不是没吃饭?做爷们得像 个人样,别丢脸!袁闻讲到后头,脸都急红了,音量提高了两倍。厉朝然用力一鞭 甩去,平头男人的喉咙“咕隆”了两下。袁闻说,该轮到下一位了。厉朝然尚未开 始抽另外那个男人,男人的老婆先一步跑上前去,摊开双手护住男人说,你们要打 就打我好了,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野蛮人……把我给打死算了……厉朝然左右为难, 表情一如蹲茅房屙屎的人。袁闻扔了烟蒂说,岂有此理,行有行规,给我捆起来! 当地人二话没说扑过去扭住妇人的胳膊,要将她捆绑在另一棵树上。她嘴乱咬,脚 乱蹬,把当地人的手臂咬出个冒血星子的牙印。当地人恼羞成怒,撕破妇人的衣裳, 她的身子几近半裸。 面对这一幕,徐露露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脱下外套过去护住妇人的身子。 徐露露面无表情,一如梦游者。 现场静得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