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在这一年春天,我回城上大学去了。 关于胡天后来的事情是多年后才听说的。 据说他最终也没能转为正式的“插队知青”。原因是那一次事后的不久,又发 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关于这件事有几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胡天那一次去县里参 加了先进事迹报告会之后的不久,有一天,公社知青办的陈主任突然又将他叫去公 社。当时陈主任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戴口罩的陌生人。据陈主任介绍说,是从县 里来的一位领导。陈主任告诉胡天,他上一次去县里参加先进事迹报告会之后,为 自己做了一个面具的事已在全县传开了,所以这位领导这一次是专程来找他的。这 位领导马上要去省里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但脸上刚刚受了伤,而且很严重,考 虑到这样无法去见省里的领导,所以也想让胡天临时为他做一个面具,不过这个面 具可以简单一些,只要将脸上的伤遮住就行了。胡天听了当即答应,但要求这位领 导必须要将口罩摘下来,而且还要为他画像,说这样才能保证面具的逼真。可是这 位领导却坚决不肯摘下口罩。胡天说,你如果不摘下口罩就无法制作面具了。这位 领导听了没有说话,站起身就走了。就这样,胡天就将这位县里的领导得罪了。 但另一种说法就更加离奇了。说是来找公社知青办陈主任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 县领导,只是陈主任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父亲是一个“黑五类”分子,他由于 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由于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所以才慕名来找胡天,让他 给做一个面具。胡天看在陈主任的面子上当即就跟随这个人去了县里。他这一次做 的这个面具又很成功,戴在死者的脸上让家人看了心里总算好过一些。但就在将尸 体拉去火化时,却突然出了问题。由于这张面具做得有些小,绷在脸上很紧,在拉 运过程中不知怎么将嘴的地方碰破了,于是横着裂开一道口子,这一下就像是尸体 笑了一样,当即就将一个搬运尸体的工人吓死了。一个死于自杀的“黑五类”分子, 死后还龇牙咧嘴地狞笑,而且吓死了一个工人,这当然成为一起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于是一直追查下来,就查到了胡天这里。 就这样,胡天最终也没能转成一个真正的知青。 2010年秋改毕于天津木华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