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细姑家门口的空地上隔日晒着芝麻和黄豆,她用一只连枷打芝麻,连枷翻一个 跟头就“啪”的打在芝麻上,它连连翻跟斗,煞是新鲜好玩。 我们就想干点农活。去年采棉花,今年仍想再采,但今年雨水多,棉花到了中 秋还不怎么开,都是眯着的,硬硬实实,一点都不开。也有好歹开了点缝的,摘回 来堆在墙角,剥出来的花絮是瘪的,而且脏,全然没有喜悦。 于是就去拔花生。天太热了,每天都有三十五度,就等着太阳下山。日影偏斜 才下地,拎一只塑料桶,地边小路的草高得汹涌,连艾草都长到及人肩,揪一叶揉 碎了闻,是香的。 艾草也避邪,端午节摘来晾干,挂在门口的正上方。 艾草原来是这样普通的到处都疯长着,随手可得。想着也可以学乡下采一些来 挂在北京家中的门口,但不知城里的邪祟是否会畏惧这艾草? 花生地里有毛毛虫,只沾上一丁点,立即辣痛。又有食虫虻,在身边轰个不停。 还有指甲盖那么小的蛤蟆,在地里一跳一跳。地蝉呢,是一团肥白的肉虫,略略透 明,首尾相连团成一个圆圈伏在花生的根部,没有翅膀,更不会飞,枉当了一个 “蝉”字。汗直流到眼睛和鼻孔里。 太阳真的下山了,花生的叶子有些发潮,夜岚在山野间铺了薄薄的一层,各户 的炊烟升起来,是浓的,也是有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