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电力宾馆是在五一路上,这条路在呼市不是最大的一条,与之垂直的人民路才 是呼市的主干道。电力宾馆跟昭君酒店,也就是呼市当时最高的建筑,是呈犄角状 对立的。他站在宾馆房间窗户前,用毛巾去擦那滴血的伤口,虽然疼痛已经不如先 前那么狠了,可是毕竟事发突然,使他意识到自己忽略的东西太多,至少在时间上 他就完全失控了,如果不是房间电视的提醒,他还不知道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因为 外边下雪了,街上的人没有之前那么多。他打开窗户,低头能看到电力宾馆的大院 子,起初他还能看到孩子们牵着猴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后来保安也跟他们一样 在院子里走动,还不时地仰望上边的天,好像是在评论这一场大雪。他打电话回办 公室,告诉别人他的手机不能用了,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打到呼市的宾馆房间来, 他没有跟公司的人解释手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没什么头绪,一切都还没有坏到最坏的程度,除了滴血,他想自己还没有死, 没有惹下太大的事,再说,自己也没有什么责任,至少在主观上没有。服务员在外 边敲门,要给他送吃的,确实他还没有吃中饭,刚才他打电话回办公室之前,给服 务总台打过电话,声明他需要一点吃的。服务员进来后十分留心他的伤,这不太礼 貌,因为他不愿意别人来关心这个事情,但他们还是十分谨慎地拿起了刚才他用来 擦伤口的毛巾,那意思他不明白,质问服务员,尤其是那个男服务员,因为他并没 有把毛巾放下,而是放到了手推车的隔层里。女服务员的反应敏捷些,她说明了酒 店的规定,客人不能弄脏或污染酒店的公物,这算是酒店管理的一个常识。女服务 员接着说,我们可以帮你把手巾拿下去洗掉,这样你就不用在结账时赔付了。他总 算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好意,他说,你们可以走了。男服务员推着车子出去了,女 服务员走在后边,回过头来说,你需要今天的晚报吗?他被这句问话给难住了,因 为他没有在外地看报纸的习惯,为什么要读你们城市的晚报呢。女服务员见男服务 员在过道那儿,就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还不知道,早上的事情已经见报了,你看, 别人打了你,并不是悄无声息的,还登有一张照片呢。这么快?他问。女服务员说, 我们晚报出得快,再说早上的事情,这时候报纸出来,也不是第一次,每天都这样, 见报不好吗?快让人看看,他们打了你,还抢你,哪有这样对人的? 既然已经上了新闻,那么为什么不把报纸带一份上来呢?他心存疑问。女服务 员这时已经退到房门处,缓慢地解释道,她是在外边看到的报纸,电力宾馆的报纸 送得比较迟,外边的人把报纸送过来要七八点,而服务台送到房间要到九点左右, 这是宾馆的制度。他总算明白了,女服务员是对他不错的,否则她也不用向他提醒 这事儿上了晚报新闻。男女服务员都走了,他坐在床上,一时头脑转不过来,他想, 也许是因为外边下雪了,所以有人会站在报亭前读报,一边躲雪,那么这个女服务 员也是如此,是在上班的路上读的报,这么算,时间还是紧凑的,再早出,晚报也 不能太早,何况现在只是下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