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毕竟九年时间,他来了,单就此而言,她实现了,可以说世界总是会让人实现 其目的的一个大概,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杜绝的。对于她来说,她很可能走得更远, 因为他拥着她,至少他没有反对,她终于能够跟他躺在一块了。她没有跟过别人, 即使他无法进去,无法在她身体中,她也是幸福的,和真正拥有了他一般,她有这 样的能力,有这样的认识和体会,并且表现在她那张俏丽的脸上。其实他是看出来 的,对于一个欲望空白的新人来说,任何方式都是实现,所以他反倒也安心下来。 期间他起来吸一支烟,她去过卫生间,她像一个无限成熟的女性一样,没有任何的 顾忌,虽然他没法完成,但是她却像完成了一样,像个绝对的女性那样经过房间, 娇丽的身躯在他的视野里出没。他有点感动,但更多的仍然是冷漠,他还有自己无 数的问题,是啊,他不行,但这只是身体的问题,而他的存在性质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点他非常明确,所以他很坦然。 他们还是睡到床上,她一遍遍地抱他,他触她,但依然不行。他们就这样,他 知道他能做的,就是听她的。作为他们的谈话,他提到了在那一次,就是从她妈妈 在昭君墓的房子出来之后,在街口把她安顿好,再之后她都不知道,实际上他是被 抓住了,因为他那两个矮个子的朋友已经将别人打成了重伤,所以接下来的三年, 他是在牢房里度过的,但是,也没有什么,毕竟只是三年,他告诉她。她有些吃惊, 不过她能接受,毕竟那时她还小,想不到这一点,想来也是,事情哪能那么简单呢? 他没有详说,为什么别人打成重伤,自己却要被关三年,当然两个打人的是他的人, 脱不了干系,坐牢还是小事呢。她翻了个身,听得很认真,但她同时也没有停下, 始终很主动地在他身体上不停地抚摸着,像一个没有年龄标记的女性。他没有反应, 他应该能够让她知道待在里边的日子不好过,好在只是三年,况且那也是之前了, 现在不是在外边,在她的身边嘛。现在是夏天,外边天气很好,他们一直躺着,说 着话,有时他知道自己像睡着了一样,只有她倒是一直在他的身体上慰藉着,不停 地动着。他们是真正地睡了一夜,那样地睡着,她没有合眼。 第二天,他们依然去吃面条,他话不多,他恳求她懂他。她答应了,不过她没 有考虑是要她懂什么。作为一个问题,他问她当年牵着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是猴子 吗?她把他带到了郊外,在开发区的南端远一些的地方,大概十几里地,野草很深, 她用俏丽的脚踏了踏草,告诉他草皮里有洞,洞里边,有它呢,像它一样的小东西。 她告诉他,那是小狐狸,有时会站立的小狐狸,他没有太多惊愕,但可以确认的是 当时的那一只,已经死了。是啊,哪能活那么久,况且,在他心中,他仍当它是一 只怪物呢。 他没法完成她想像的任务,所以她无法按设计的那样交给他,然后走自己的路。 她跟他结了婚,尽管他从来没有这个准备,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她,他觉得他的人生 很冷漠,不能拒绝她的事,因为一个人总要选择一点什么,否则也就没有了生存的 必要。结婚后三年,他便在一个火车站死去了,外人都说他是心脏病,他太冷漠, 太冷酷,心脏承受不了。在一个偏远的火车站,他倒在了站台上,再也没有起来, 接他的奔驰车就停在站外的小广场上。他躺在这个不知名的县级火车站冰冷的站台 上,没有任何声息,据说当时还是有一些人的,只是各走各的,除了少数人也许别 有用心地张望之外,其余人都出站了,进站的人上了车,列车开走了,也许开走的 车上有人望着下边吹着口哨。现在我应该告诉你们,这个死去的人,这个出了这么 多事情的人,我是认识的。一个曾在他下边做事的人,如果你还记得前边说过的当 年那三个到呼市来接他的人中,除了那个高个子,还有两个男的,其中穿灰西服的 那一位,便是我以后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是为那件事,坐了六年牢的。当然, 现在好了,早就好了,坐牢只是当年的回忆了。他死在外地火车站,心脏受不了冷 漠,他去世了。我的那位朋友曾经试图去看望她,但是他死后,她消失了一段时间。 当然,人人都说她意志消沉了,她被这个死亡毁掉了全部心思,别人再见到她时, 她穿着一双匡威鞋,吸着烟,眼泪渍湿了眼影,没有说一句话。再后来,她彻底消 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