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刘局长不仅出借别克公务车,还让小潘驾车陪同。考察了江苏的甪直镇和浙江 的乌镇后,文化顾问们认为,甪直镇水面积大,浦西镇没那优势,而乌镇人文积淀 厚重,江南水乡古建筑修复的工艺可资借鉴。外出周游了三天,一路上吃河鲜野味, 喝好酒好茶,住星级宾馆,车尾还塞满了土特产。文化顾问们以为享受的级别很高 了,以为受之有愧,返回后要大干一场……殊料小潘又说:“杭州湾附近有座叫南 塘的古镇,规模也很大。现在正在修复,刘局长说可以去看看。” 夏伟民说:“我们浦西镇也在修复,去看看肯定会学到不少经验。” 张凤妹问:“一路上花费很大,回去能报销么?” 小潘点头说:“没问题。除曹镇长批了资金,刘局长特意关照我要让老前辈们 看好玩好吃好住好。带的钱可供考察十天半个月的。” 夏伟民想这回刘局长为摆脱文化顾问的羁绊而不惜血本了。 可赵三郎和吴国大夫妇不明底里,喊一声好,登车前往南塘古镇。 夏伟民估计只需一个多小时车程,中午到南塘镇吃饭,下午考察,晚上就可以 回家了。出发前小潘虽然查了交通图,可别克车还是在高速公路上迷了路。小潘走 错一条匝道,在状如蛛网的立交桥上绕来绕去。待找到正确的道路,开进南塘镇地 界,天色也已接近傍晚。小潘一个劲道歉,许诺要将大家安排得舒舒服服。他询问 了路人,将车泊在南塘镇上唯一的一家四星级宾馆的停车场。 在前台登记,进入电梯才看到“服务相当于四星级”字样,大家哑然失笑,原 本就想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怎么还有家四星级宾馆,现在才知道是山寨版的。仅管 是相当于四星级,可客房软硬件却十分齐整,众人评说,就是开在上海也足可以评 上四星级的。小潘的服务也相当于四星极标准,为吴国大夫妇开了套间,为夏伟民 和赵三郎单独开房。只是夏伟民嫌太奢侈,才退了一间,与小潘合住。 小潘征询意见,是在宾馆吃晚餐还是到外面去吃。赵三郎说到外面去吃,顺便 可以领略一番南塘镇夜晚的风情。大家都说好,一行人步出宾馆,如飞蛾扑火般专 挑那灯光明亮处乱走。看一家酒店有些规模,一行人鱼贯而入。小潘点了一桌活色 生香的美味佳肴。待喝上了五粮液,众人便进入快意乾坤。两瓶喝完,小潘还要加 酒加茶,服务员却说厨师已经下班了。 夏伟民看手表已是九点,便让小潘结了账,率众人走出酒店。看街上灯光阑珊, 唯有几间泡脚按摩的店面还闪烁着暧昧的粉色霓光。赵三郎似乎多喝酒而兴奋起来, 故意落在后边,几次三番欲入内,夏伟民都使着暗劲将他拉回。返回酒店后,小潘 觉得大家没有尽兴,知顶楼有夜总会服务,唱歌跳舞洗浴一应俱全,他便安排大家 上楼去唱歌。 小潘在办手续时,赵三郎说不胜酒力要回房间睡觉。夏伟民知道他那点花花肠 子,拉着他不让走。赵三郎无奈跟进KTV 包房,斜躺在灯光最暗的沙发角落里。大 家开始有点扭捏,而后越唱越有感觉,差不多把会唱的老歌都唱了一遍。待他们想 起赵三郎,沙发角落已空无一物。夏伟民到客房去找,没见人影。大家分头去找, 把宾馆翻了个遍也没找着。出了宾馆到镇上找,此时灯光更加稀少,还在营业的以 为来了大主顾,都招呼小姐快快迎客。夏伟民一看这阵式要出事,于是让大家回宾 馆等待。 到了大堂,小潘拨手机欲报警。夏伟民拦住他,说:“三郎说不定在干那好事, 出警后一搜,逮他可正着,岂不要连累了大家。” 小潘说:“逮进去正好,关上三五天让他长长记性。” 夏伟民说:“你不要与刘局长串通好了故意设计。” 小潘着急说:“我是浦西镇的人,会做这下三滥的事!” 夏伟民说:“应该不会的。” 小潘又问:“赵三郎喝得醉醺醺的,会不会出事?” 夏伟民说:“他是假醉,八成去按摩房做指压了。” 小潘说:“我有责任的,我要去找他回来。” 夏伟民问:“刚才都找过了,再去哪儿找?千万别找着找着连自己都进了盘丝 洞。” 小潘说:“我这点定力还有的。” 夏伟民哼了一声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还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呢。” 小潘讪讪地笑,问:“那就随他去了?” 夏伟民说:“我到赵三郎房间里等,要等到他回来。” 小潘说只能如此后,夏伟民便把提包拿到赵三郎房中,洗了澡上床,看着电视 等人。好不容易听到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外门咔嗒一声开了,赵三郎摇晃着走进 了房间。 “看两只脚骨都发软,去哪里逍遥了?”夏伟民有点生气地问。 赵三郎乜斜着眼睛,嘻嘻地笑,说:“哟,床上还有小姐等着,那再玩玩。” 夏伟民坐起身说:“你昏头了,还要胡闹么?” 赵三郎假装清醒过来,说:“你怎么睡到我房里来了?” 夏伟民说:“找不到你总要等到你的。” 赵三郎没接夏伟民的话,自言自语说:“家花不如野花香,感觉不一样的。” “三郎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想想自己是多大年龄的人了。”夏伟民数落了几句, 见赵三郎不吭声,回首一看,他是真睡着了。 清晨起来,吴国大夫妇到集贸市场逛了圈,见草鱼黑鱼个大且鲜活。一问是外 河抓的野鱼,便买了一筐,让鱼贩子杀了腌上,说回家晒鱼干,寄到大西北给儿子 媳妇吃。那地方缺水,没鱼的。夏伟民知道了,叫上小潘也去买了不少腌着。一行 人用了早餐,才去南塘镇考察修复项目。见过甪直镇和乌镇后,南塘镇实在入不了 他们的法眼。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南塘镇踏了个遍。小潘建议去金华,说那儿有 座古镇也可以一看。 还没等夏伟民开口,张凤妹先问:“早上买了那么多鱼,放在车上臭掉呀。告 诉你小潘,我是要晒了鱼干支援大西北的。” 夏伟民说:“出来了好几天,也该回去了。” 小潘似乎不情愿地把车开回了浦西镇。 刘局长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潘说:“我是建议去金华考察,可他们都不愿意。” 刘局长坐到车上,耸起鼻子嗅道:“车上怎么都是咸鱼味?” 小潘说:“是吴国大夫妇买了鱼腌着,说要寄给儿子媳妇的。” 刘局长问:“你自己买鱼了么?”见小潘点了头,刘局长呵斥说,“有你这样 办事的?在南塘镇买了活口,谁还肯往远处跑呀!你呀——离一个合格的办公室主 任差远了。” 小潘说:“我接受批评。” 刘局长下了车说:“小潘你这害我了。你知道我是爱车如家的人,却把车弄得 像个臭鱼塘。快开出去洗洗,再点一把檀香熏一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