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仍只在报社见面,她丝毫没有芥蒂,仍是大大咧咧地穿她似乎天生就该穿 的奇装异服,抹着蓝得发青的眼影。 “哎,今天在路上碰到一熟龄帅哥,好让人心动哦……” “那又怎样,素不相识的陌路人。” “嗨,熟人总是从生人开始的嘛,我跟他搭话了。” “啊,你说什么,没把人吓着吧。” 正说话间,阴沉着脸的女主任低头快步走了进来,一屋子正说笑的人都噤声。 “大家都反映版面不够,写的稿子总上不去,这样长期下去会影响你们在座的 收入,所以从明天起,实习生的稿子一律要与记者合署名才能刊登……” 不久,我通过一个朋友介绍某少年读物主编给林赛,他答应接收她实习。饭后 主编要求去三里屯酒吧街找个地儿喝两杯,昏暗的灯光下,那年届不惑的主编色眯 眯的眼神把我们吓得落荒而逃。 出来我跟林赛开玩笑,“你不是喜欢熟龄男士吗,怎么还说人家恶心?不就是 把手搭你肩上了。” “嗬,就那副纵欲过度的臭皮囊,倒贴我个主编我都不当……”她一边补妆一 边作呕吐状。 报社的工作是不干了,她便四处投简历,并上网搜索。好像一直没什么进展, 其间倒是她父亲开车来看她,带了皮皮虾来,她跑到和平门给我送了一半。“冰姐 我又打算搬家了,我实在受不了那小贾了,她三天两头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虽各住 一室,但那动静儿哎哟不跟你说了,你这老封建更受不了。她那床单,你没见都脏 得看不出花色了还不换洗一下,我实在恶心……” 我在犹豫是否还让她回我那儿,但一想到那夜不能寐的手机声音,就发憷。她 大概看出了我的顾虑,“我找了家中介,明天去看房,有合适的我再搬,你放心, 林大侠不会冻死街头的,再说这伟大的首都多温暖啊!对了,我刚找了个时尚杂志 的活儿,帮编辑去借衣服,摆好造型让摄影师拍照。” 转眼秋天了,突然接到她发来的短信:冰姐,我上周来上海了,在网上认识了 一个男友,他在新加坡搞建筑设计,我在找工作,妥了会告诉你,这是我新手机号。 此后便无过多联系。半年后某天,她突然来信息说第二天她与男友回唐山见她 父母,路过北京,如我有空可以见面,说她要结婚了。 第二天我刚好接待从重庆来的两位老师,便未能见成。 随后便是去深圳又回北京,换工作适应新岗位努力打拼等一系列忙碌奔波,走 在街头与活力女孩相遇,不时会想起那远在上海的林赛,想,她过得好吗? 发过一次短信,却未收到回音。 一晃到了奥运年,我新注册的文化公司也开张了,好多项目都需要人手,时不 时,脑子里会浮现出那个发育良好快乐简单如一根饱满的麦穗的女孩。 那天又翻出手机里存的那个号码,打过去,无人接听。一会儿,有人回过信息 来:你是谁? 我是你的学姐啊,你好吗林赛? 对方便是沉默。 难道真能彻底失去联系吗? 家里订了份都市报,平时我极少浏览报纸边栏上的更正啊启事啊之类边脚料, 那天却突然发现那个栏目的署名分明是:本报记者林赛。难道?这小家伙又回到北 京来做新闻了?我没换手机啊,她怎么不找我呢? 激动之下没忘了给报社拨电话,总机小姐很客气,问我是否要报料找林赛,还 是有什么纠错。我说都不是,我是林赛以前的朋友,失去联系了,一直在找她。对 方说她并不认识林赛,可能是新来的员工,毕竟报社有好几百人。“能提供她的手 机号给我吗,我直接打给她。”“抱歉不行,这样我帮您查一下她的准确信息。” 一会儿电话回过来了,“我查过了,您是要找林雪芬吗,林赛是她写稿时的笔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