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子烫事件让梁安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他本无心向学,之后干脆大部分时 间用在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时日不长人人便知他是梁城的弟弟,也给他留些面子, 他很快就习惯了一群人每天闹哄哄在街上走着,喝完酒以后就去网吧上网,但是每 天会注意时间,他要去学校接苏俏,这点他还是不会忘的。 他们每天一起回家,这之后梁安每天开着一辆车来接苏俏,车不是很新了,看 起来也最多七八万的样子,这是梁城给他的。 你哥现在在做什么?苏俏问他,这车是从哪来的? 好像是别人抵押的,梁安实话实说,你别担心,出不了事情。 后来还是出了一点意外,有一天被一群人拦在了路上,一个人分开人群,手里 拿着GPS 定位器,他说,我说我怎么找我车的时候它不在。 这时节同安街上陆陆续续出来一些抵押行,给资金周转不灵的人提供便利,只 是利息也高得紧,梁城紧跟潮流,经手这些买卖,也不怕别人欠债,等于是变相的 高利贷。 老子就是开你车了?你能拿老子怎样?梁安说,他一踩油门,车子一下就飙了 出去,一行人连忙整齐地让到了两边。然而这件事也还是不了了之,本身用来抵押 的物资,大部分人是没办法赎回的,更何况一般抵押来的汽车之类,如果不派上用 场,难道让手下的人真的去买二手车? 你不能老是这样,苏俏有点担心。 在同安谁敢动我?梁安说,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魅力, 好像整个世界的女人崇拜的目光都对他一个人看了过来。 这天他们没有回家,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待到半夜才想起忘记买安全套, 两个人手忙脚乱满大街找药店买药紧急避孕,然而太晚,店铺都关门了,他们走过 一条又一条长街,路灯一盏又一盏熄灭了,黎明前有着若隐若现的薄雾,空气微薄 得如同伸出的指尖一样冰凉。 有那么要紧么?梁安说,回去用水冲冲应该没事吧。他们走得有点累,坐在路 边的水泥地上,有人推出早点车,准备开始做生意了。 她心里有点不悦,但是爱情已经冲昏了头脑,心里也存着侥幸,未必这么容易 中奖,另一方面,这样的罗曼蒂克,她觉得自己像足了小说女主角,就算是最后堕 胎,不是也让人心疼么。这种对戏剧性的向往让两个人心怀侥幸地各自回了应该去 的地方。 之后两个人同时出了意外。 梁安出意外是偶然,也是必然,他不上学以后就每天在网吧上网,有时候半夜 都在里面打游戏,先时苏俏还陪着他,时间久了,苏俏有点不悦,毕竟自己第二天 还要上课,他和一帮混混在网吧里大吃大喝,也没人敢管,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背 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这天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离子烫捂着脸跑了过来叫他帮忙,说被人打了 ——两个人抢一台机子,他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脑头,也没怎么喊人,就找到了当 事人,个子不高,是小平头,说话带着乡下口音,他心里就存了三分看不起。 扇了小平头几耳光后,小平头气呼呼地说,你小子有种就等着,他知道他准备 喊人,许是自己好久没有打架,他反而有了期待,他说,我等着你,你不来就不是 你妈生的。 小平头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却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炸起一堆灰尘 ——毕竟不是每个人有杰克的功底,他走了以后梁安也打了电话叫了三十几个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两行人在网吧楼下的街道上狭路相逢,小平头直接拿着砖头冲 着梁安就过来了,他粗粗打量了一下,对方有六十多个人。 离子烫吓得脸色苍白,梁安低声对他说,赶紧给我哥打电话,他一下就跑到了 人群后打电话,这时候小平头已经冲着梁安过来,几个人没拦住,两个人纠缠了一 会,又加进来几个人,一时之间天昏地暗,梁安觉得眼前一暗,就感到脑门上挨了 重重的几砖,有液体顺着脸颊温和地流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看清楚了是谁拍了自己,他从口 袋里摸出了匕首,有人惊呼来拦他,他随手就捅了过去,他追着小平头——对方拍 了他一砖以后看到他摸了刀子出来就远远躲开,他紧跑了几步追上了他,用左手勒 住了对方的脖子,右手将刀送进了对方的腰眼里,没有任何声音刀子就入了肉里, 他拔出刀子以后有液体温热地和他的手一起喷了出来,他又顺手捅了对方几刀,过 了十几秒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赶紧往回跑,恐惧感像一只小小的手一 样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他跑到家里见到了梁城才觉得稍微安心,看 了手机才发现苏俏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他。 他回她电话,苏俏说,我好像怀孕了。 你们不能呆在同安了,梁城说,你先带点钱,今晚就走吧,出去躲躲,风头过 了再说。 他们两个没多说话,苏俏收拾了一下细软,之后两个人坐午夜的火车就离开了 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