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他谈话的人,一天都没有来。第二天中午,看守给他一个馒头,没有水喝。 看守又换了,有一个他看着有些面熟的年轻人。 他从未想到会落到这种地步。没有了自由和自我,人和圈养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当然,区别就是痛苦,因为人有思维。侯书文恐惧并痛苦着。 他盯着纸和笔,写什么呢?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不能睡觉,不能喝水。 可他,还用意志紧扯着那一丝尊严。于是,他跟看守说:把他们叫来,我要交代。 进来两个人,年长的在那只破沙发上落座,年轻的拿着纸和笔坐在桌子前。 侯大书记,想好了? 我想喝点水。 坐沙发的对看守说:给他一杯水。 说吧。 我想吸烟。侯书文对烟的培养,源于钱银行坐太师椅抽喇叭筒的作派,一度, 他迷上类似喇叭筒的进口雪茄,大概也是潜意识的太师椅情结。 坐沙发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递给他。他看了看。 甭看了。不是你的“黄鹤楼”。快说吧。说完了,你就不在这里了。那人不客 气地说。 去哪儿?他下意识地问。 你该去的地方。还有可能回到你的“红地毯”。别废话,赶紧说吧。 想不起来。 你,太狡猾了。那个年轻人霍地一下站起来。坐沙发的制止了他。好吧,让他 慢慢想,他总会想起来的。 他们走了,出门时,告诉看守:等他把材料纸写满了再喊我们。 写满了?写什么?“黑电话”打进“红地毯”时告诫他:一定要稳住劲儿,什 么都不要说。“黑电话”知道他进来了吗?也许不知道。“黑电话”只说让他先避 避,给了他一个号码,叮嘱他千万不要轻易和外界联系,必要时会发信息给他。一 时间,他从一个县委副书记变成流亡者。是他先给她打的电话,那个女人——N.他 们说,N 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不可能!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攻心术。 他知道,“黑电话”一直密切关注G 的案子。G 出事儿后,有人跟“黑电话” 打招呼,让他清洗一下屁股。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因此电话才 打进“红地毯”。G 账上一笔还未来得及做的款项,是经他的手,如果他暂时消失, 黑电话也暂时安然无恙。“黑电话”一定恨死他了。还会捞他吗?会的,他坚信。 “黑电话”知道他的分量,不会因为他失去“江山”。耐心!一定要耐心地等待。 这其实就是一种较量:情与法,正与邪,公与私,自己和自己,智慧和意志。 于是,他拿起笔,得先写点什么,以示态度。 交代材料一 我叫侯书文,男,汉族,中共党员,1961年生,颍阳县钱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