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现代高科技的医疗设备,清楚地显示着阿汉双腿的骨折程度。医师有了神眼, 手术刀也像长了双眼睛。手术很巧妙地扶正了粉碎性骨片,有序地进行了清创手术, 完成了施术、缝合、上药、包扎石膏系列。 查房医师每天都在不间断地为伤员验证术后情况,掌控着康复轨道,保证着息 症痊愈。这种主动,不亚于对垒阵前的前沿侦察,以备及时应对,部署有效措施。 一个星期后的阳光日子,查房医师又转到了这间病房,来到了阿汉床前,检查完阿 汉的手术愈合情况后,向阿汉恭贺道:“恭喜您已经闯过了术后感染期,康复得很 好。我们祝贺您!” 阿汉因此躺得很安详,也因此有逸兴梳理经过,回忆起了入藏寻母的时光。他 没有忘记祖玛给他的交代,拿着家传的藏刀,要把阿玛找回来。他现在就站在拉萨 的街头了。又圆又大的“灯笼”将天宇的银辉全给了白色的布达拉宫。苍穹下的宏 伟一下子挤占了他的内心。等他回过神来想起寻母的使命,已有人围着他叽叽喳喳 了。阿汉警觉地护住藏刀,初来乍到生地方,最怕人盯他的藏刀。还就是盯他的藏 刀!他一句“我找阿玛”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围人已经问他:“这藏刀……是卖的?” 还是来打他刀的主意!阿汉怕就怕别人盘问他藏刀,说成偷的,他急急甩开一围人, 喊了起来:“是我家祖传的……祖玛要我来找阿玛……俺从藏北青海马尔康过来的! 一时找不着,俺就在这,一边打工,一边寻找!”阿汉分辩着,还掏出了自己的身 份证。身份证一出示,正好让一个贴“招工广告”的看中了,要招他打工。 “这行这行。”阿汉连声应允,这也正是他急需解决的问题。阿汉立刻跟定了 领着他的人。有活干了,而且是个大差事,学干了一个月,他竟然捧到了工钱。他 还听到了许许多多没听到过的学问。 这是在布达拉宫的东大殿殿堂内,他张着眼望,满墙上是一幅幅的古佛像,却 因为一方方的墙面起了鼓,便有随时要倾覆的危险。他给人招来,是给画师技工们 当下手。见有活干,他一身是劲,这儿却是有力无处使。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 翼翼,第一就是不能造次。他初来乍到,又是大佛地,虔诚都来不及,哪敢造次。 当算盘珠子也好,拨一下,动一下。他的一双手脚闲着,耳朵脑子灵着,他看 着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屏声敛气,都在慢功出细活,全为了一幅幅古画不再被墙壁的 起鼓而困扰。这是给古画镀金呢!他仰望着,仰望着,似乎又看到了天宇的银辉全 给了白色的布达拉宫,又似乎全给了这宫墙上的古画。他遐想起来,天宇的银辉是 天神让天兵天将给镀了光泽的。我能在宫里面跟着给一方方起鼓的墙面作粘贴,修 补的古画全是佛爷,也犹如一种镀金呢。 这是神圣的镀金,一幅幅的古佛像,就是一个个的圣灵。怪不得人们都屏声敛 气,一个个轻手轻脚,连大气都不敢出,手表秒针行走的嗒嗒声都听得见。他跟一 班匠人紧张有序地搭好了支架,撑好了缝隙,开始妥帖地按孔灌浆。浆子是由一班 人专门研制后配比好的,一包一包材料的稀释,稠到一定标准,反复测试好了后, 才由专人严格地操作,点点滴滴,顺着打孔缝隙,润进壁画内层。这一番细心细意, 一丁点儿心急也不许存在,甚而比当年的画师还尽心尽力! 终于有了眉目,人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过气来的心情便是庆贺,有了说有 了笑,有了讲故事的心情,也有了让他增添知识的机会。 圣地拉萨,是一座有1300多年历史的古城,他来之前也只是迷迷蒙蒙。他哪里 见过这么多古建筑遗存?数不胜数的藏传佛教寺院,让他惊异!他知道,还有更多 的不知道。在依旧保持古风古貌的拉萨老城区内,面对数不胜数的古老建筑,他的 双手不觉带着藏刀,合上了十字开始了跪拜。几乎是三拜九叩,进了万佛殿下。他 始终抱着藏刀双手合十,丝毫也不敢有动摇的杂念。他的过分认真,让进行的工序 赢得了保证。 建在红山乙巅的布达拉宫,由吐蕃王朝松赞干布开始,到1645年五世达赖喇嘛 阿旺罗桑嘉措,前后多少年的兴建、重建,终于完成了有着古代宫堡式风韵的完整 建筑。法王洞是仅存的早期建筑。布达拉宫主体建筑的红宫和白宫,两宫内的壁画 总面积达2500多平方米,流畅的工笔,绚丽的线条,细腻的逼真,烘托出了丰富的 旨蕴。 萨迦寺、布达拉宫和罗布林卡三大寺院的殿堂壁画,上千年下来,出现了不同 类型的病害。壁画病害主要为空鼓、起甲、裂隙及烟熏,最为严重的是空鼓病害。 他手抚着家传藏刀,亦梦亦忆着,又回到了那些打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