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旦放假三天,黄一平随苏婧婧到了北京。 本来,廖市长说好亲自陪妻子去,可是临行前一天,突然出了点变故,就只好 委托黄一平代劳。 说起这个变故,自然就牵扯到一个女人——杨艳。虽说廖志国怕老婆在阳江阳 城两地都很出名,夫妻之间的感情也相当好,这并不影响他在阳城丰富多彩的私生 活。 廖志国的宿舍,是在阳城大酒店的东南角。那里,原是政府招待所的贵宾楼, 也是阳城迎宾馆。他住的一幢楼,是当年接待重要领导人的地方。后来,市里在扩 城河边一处风景最好的地方,特别辟出一块地方,建了几幢单体别墅,作为重要领 导人的接待处,这个贵宾楼便闲置了。 廖志国居住的那幢楼,掩映在树木、花草丛中,外边有个小门,闹中取静,平 时一般人不会进去。他住进来后,并不占用很多房间,一楼基本空着,只在二楼用 了一个套间。平常,他大部分时间在办公室,回到这里只是休息。他曾经吩咐黄一 平,也在多个场合郑重声明,一律不在宿舍里接待来访者,也不在宿舍谈工作,有 事请到办公室。当然啦,秘书黄一平不在禁入之列。 刚住进来时,酒店给廖志国配了个清洁工,除了打扫卫生、收拾房间,每天还 帮助把脏衣服拿到酒店洗衣房洗净、烘干、烫平。不久,这项工作就被酒店客房部 的女经理代替了。阳城官场上人都知道,这个女经理从十八岁开始在酒店上班,前 后已经服侍过多任书记、市长,嘴巴甜,长得漂亮,人也很机灵,故事自然就很多。 外人无法知道,黄一平却是一目了然,这个女经理很快就和廖志国搞上了。有几次, 黄一平清晨来接廖市长出差,就看到她衣冠不整从楼上下来,神色居然相当自如。 很快,机关里也都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却又都见怪不怪——一个是人到中年、孤身 独居的官场权势男人,一个是风流成性、不甘寂寞的水性女子,没有故事那倒奇怪! 可是最近,廖市长的私生活又旁出一枝来,他的身边忽然多了个英语兼网球教 练杨艳。那个杨艳,本是阳城卫校的团委书记,不仅年轻貌美、身材高挑,而且精 通英语,喜爱体育,尤其一手网球打得非常漂亮。眼下,这个杨美女的丈夫正在国 外留学,据说已经读完硕士,准备继续攻读博士,这就给妻子留下了相当充足的时 间与空间。 给廖志国介绍杨艳者,乃体育局长姜如明,而杨艳丈夫正是姜如明的亲弟弟。 堂堂姜局长之所以出此下策,将自己的弟媳送货上门,实在也是出于无奈。前边说 过,姜如明曾经专门找过黄一平,希望通过“鲲鹏馆”工程接近廖市长。黄一平受 其委托,也先后安排过两次机会,让姜如明单独拜访廖志国。这期间,姜如明先后 给廖志国送过现金、物品,均遭到严词拒绝与训斥。后来,黄一平又暗示其仿照孙 健的手法,给苏婧婧送些玉石、字画,可是姜如明思量再三,自觉既无巨大本钱, 也怕弄了假货适得其反,只好作罢。一次偶然的机会,姜如明与黄一平闲聊时,听 后者说廖市长对网球颇感兴趣,同时正在物色一位英语老师,这才灵感突至,想起 了自己的弟媳杨艳。 自从姜如明推荐了杨艳之后,廖志国忽然迷上了网球和英语。每天晚上,廖志 国不再加班开那么多的会议,酒席应酬也是尽量早早结束。回到宿舍,杨老师通常 早已在那儿静候。倘是时间允许,两人会先换上运动装,在酒店内的网球场上对攻 半个小时左右。说实话,每每看到杨艳身着短袖衫裤在场上奋力扣杀,那一副雪白 的丰乳脱兔般奔腾跳跃,就连从旁观战兼球童的黄一平都不禁心旌摇荡。打完球, 双双回到廖市长宿舍,简单冲洗一番,接着夜读英格力西,黄一平便识趣寻个借口 早早告退。 这次元旦放假,姜如明以体委名义,搞了一个迎新年网球友谊赛,主要是组织 一帮美女陪廖志国娱乐一下。于是,陪同苏婧婧来北京的差事,就只好交给黄一平 代劳了。廖志国交代黄一平,就说省里领导要来阳城考察“鲲鹏馆”项目,千万不 可以在苏婧婧面前漏了嘴。 到了北京,黄一平才知道是郎杰克公司搞了一个拍卖会,苏婧婧不仅有拍品参 拍,而且也是一件拍品的竞拍者。 拍卖会选在京城一家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参加的人并不多,需要凭一张特制的 证件才能进入,甚至布置了与机场相当的整套安检设施。 拍卖会上,开始拍出的是一批较为普通的瓷器类古玩及近代字画,基本上都是 不多几个回合就落槌成交,也有几样东西流拍了。起初,黄一平感觉这个拍卖会有 些随意。可是,到了一幅国画挂出来,现场气氛立即热烈起来。 那幅画作一挂上去,黄一平就惊呆了。天哪,竟然是那幅熟悉的《顽童秋钓图 》!记得大约两个月前,城北新区工委书记乔维民再次来找黄一平,表示不惜代价, 希望尽快与廖市长拉上关系,黄一平便把他介绍给了郎杰克。郎杰克当即推荐了这 幅画,开价五十万元,让他转手送给苏婧婧。乔维民生怕画作有假,又找黄一平出 面交涉,郎杰克表示一切尽管放心,他自有安排。送画之前,黄一平以到省城开会 路过的名义,已经先带着乔维民拜访过苏婧婧,算是一回生两回熟了。苏婧婧本就 学的国画,对这幅近代名家的杰作自然相当熟悉,马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与热情, 当即收下此画,并回赠了一方和田玉的印石,算是实现了等价交换。现在,画作出 现在拍卖会上,黄一平终于明白郎杰克所谓的“自有安排”了。 拍卖师刚刚介绍完作品,报出28万元的底价,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坐在底下 的两个买家,如玩戏法似的,一路此起彼伏争先恐后,把价格一直抬到二百六十万 元,上涨了将近十倍。见此情景,黄一平再次目瞪口呆,可再看一眼坐在旁边的苏 婧婧,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这下黄一平倒有些糊涂了。本来,黄一平也是懂 得些字画的,从画作的线条、用墨、题款、印章,到装裱材料等等多个方面判断, 这幅画倒也不像赝品,可即便真品,也绝对不可能卖到这样的天价呀。待慢慢理出 点头绪,再想寻找那两个竞拍人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更奇特的一幕还在下边哩。最后出场的拍品,是一颗祖母绿宝石戒指。此物一 登场,现场一片惊叹之声。 聚光灯下,那颗被猩红色丝绒衬托下的绿宝石,真是光彩夺目,令人眼前一亮。 即使以黄一平这样的非专业眼光,也知道此物绝非等闲之物,凭其稀有、珍贵程度 应该能拍出一个天价。而且,拍卖师还介绍说,这颗宝石已有三百多年历史,早期 为前清宰相所有,后为一户商贾世家的传家之宝。 听到这里,黄一平忽然想起不久前,储开富拉他一同拜访苏婧婧,曾经说过他 家有只稀世宝石,难道…… 拍卖开始,虽然下边众人屏气凝神鸦雀无声,可是却并未出现热烈竞争的场面, 除了苏婧婧之外,只有两个买家象征性参与。竞拍过程出奇地简短,从底价三十万 元起拍,到最终仅以六十万元成交,其间并没有经过多少回合的较量。最后的赢家, 自然是苏婧婧。 这下黄一平才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局,所有的 人都是演员,只有他是看客。 晚上,郎杰克给苏婧婧摆下庆功宴,黄一平帮婧姐代了不少酒。餐后,安排大 家到长安街逛街、唱歌,黄一平以醉酒头痛为借口没参加。郎杰克亲自陪同苏婧婧 出去玩,留下马婵照顾黄一平。这,正是黄一平求之不得的事情,马婵自然也非常 乐意。 对于黄一平与马婵上床的事情,也许郎杰克早就知道了。其实,当初郎杰克将 马婵派驻阳城,说不定原本就是一个圈套。马婵作为郎杰克公司的一个骨干,在阳 城实际掌控分公司的业务,不停地在北京和阳城间穿梭,其中多数时间又都驻在阳 城,与黄一平的联络也非常频繁。大概分公司成立之后一个月左右吧,廖市长周末 回了阳江,黄一平在家上网久了,便借出来透气之机顺路拐进分公司楼上,恰巧马 婵一个人在。当时,正值初冬,室内开了空调,很暖和,马婵穿了一套羊绒裙装, 胸部和大腿都露出一大截,黄一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哪里知道,马婵其实早就对 他心生好感,加上独自在阳城呆久了,难免心理与生理都有些饥渴,当即读懂了黄 一平眼神,上来就把他紧紧抱住。两个饮食男女,在沙发上把想做该做的事情做了。 事后,黄一平问马婵:“你和我这样,不怕郎杰克修理你?”马婵的回答却让黄一 平非常诧异:“他早就希望我和你这样,说是只有彻底把你摆平,他的生意才一路 畅通无障碍。只是我没听他的而已。现在我和你这样,是真心喜欢你,因为你和他 不一样,和官场上的很多人也不一样。”自此,黄一平与马婵经常约会,至于郎杰 克是否知情,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目送郎杰克和苏婧婧的车子远去,黄一平与马婵相依着上了楼。一进房间,黄 一平哪里还有半点醉意,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和马婵双双脱光,借着酒劲,弄得自 己气喘吁吁,小女子更是眼冒绿光状如饿狼。 歇息下来,两人冲洗一番。又相互抚慰了些时候,黄一平开始使用早就备好的 诈术了。 “今天这个拍卖会,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苏婧婧的那幅画根本就值不了那么 多钱,告诉我,那个阳城的买家到底是谁?还有,她得手的那颗宝石,是不是中阳 集团储总的货?”黄一平的眼睛紧盯马婵。 马婵想回避,却又不自觉地迎着黄一平的目光,沉默了些时候,这才回答道: “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要说,否则郎总会辞了我。确实如你猜测的那样,那幅画 虽然精致,却是赝品,最多值三万块钱。我们公司,有成批这样的作品,要么卖给 不懂行的傻瓜,要么专门提供给苏婧婧这样的人钓鱼。当初,郎总与苏婧婧说好画 的实价五万元,乔维民花三十万元买下,多余的钱返还给苏婧婧。今天拍卖场上的 买家是徐晓凡父亲,那个举牌人是其公司的行政主管。至于那块宝石,确实是储开 富祖传的宝物,现在这个价格被苏婧婧拿下,不久后还会在另一次拍卖会上,再以 十倍的价格物归原主。” 黄一平听了,仰面倒下,长叹一声。 “那么,郎杰克在这里面有什么利益?”黄一平问。 “目前而言,什么利益也没有,全是义务劳动甚至亏本买卖。但是,郎总正在 和苏婧婧、储开富、徐晓凡父亲他们,做一笔大买卖。”马婵说。 黄一平原本还想追问下去,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个“三不”,觉得还是就此打住 为好。再看看身边的绝色美人,何不趁此大好时光,好好享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