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绿色东方集团董事长张梦仁是张沟村人。他当过兵,复员回来后跟堂哥张梦富 当了几年民兵营副营长。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是张沟村第一个走出去做生意 的,那时还不叫老板,叫个体户。起初,他是把张沟村周边山村农民种的菜、苹果 和粮食用马车、拖拉机往镇上和县城倒腾,从中赚些小钱。后来,张梦仁发现市场 越来越活跃,但仓储越来越紧俏。于是他开始做起仓储,过了几年又加上了物流配 送,到目前他已做成了全县最大的农产品仓储和物流配送企业,财产也达到了上百 万。然而,让他最头疼最伤感也最心烦的就是老婆“老套筒子”不争气。人长得难 看不说,脾气还大得很,常常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动不动就念“老三篇”,说张梦 仁有了今天全托她的福,今天富了忘恩负义,在外边搞破鞋对不起她…… 张梦仁在家排行老大,下边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他当兵走以后,全家就他父亲 一个是“整劳力”,他母亲一年到头几乎挣不到几个工分,全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他当兵的第二年回乡探亲,在镇子上遇见了小学同学“老套筒子”。 “老套筒子”的父亲当时已经当上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全家转成了商品粮户口。 “老套筒子”见穿着军装的张梦仁魁梧英俊,加上那个年代的年轻姑娘喜欢军人, 心里对他生出几分爱恋,求她父母托人说亲,要嫁给张梦仁。在张梦仁的父母看来, 这无疑是天降富贵,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烧香磕头也求不来的好事,马上 就答应下来。 张梦仁起初死活不同意,他父亲又骂又打,他母亲又是要喝农药又是要跳井, 硬是逼着他与“老套筒子”订了亲。张梦仁打心里不喜欢她,人长得又矮又胖,脸 上还有几个黑麻子,说起话来像一门小钢炮,脾气就像火药桶,张口就骂脏话。他 后来不止一次骂她的嘴就是大粪坑,又脏又臭。可是他一个穷当兵的,要地位没地 位,要钱没钱。女方答应给盖三间新房,送“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 和半导体收音机)的嫁妆,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这样,他和“老套筒子”结了婚。 婚后第二年,张梦仁复员回到张沟村。他岳父把他安排在公社开车。那时公社 领导不像现在有专车。整个公社机关就一辆大头车也叫客货两用车。没几个月,他 和公社的总机接线员好上了。他岳父一气之下把他赶回了家。 张梦仁和“老套筒子”婚后几年没有孩子,有人说他根本就没和“老套筒子” 同过床。他岳父听后,恼羞成怒,让人把他绑了,推推拥拥押到他岳父面前。他岳 父手里拎着把切菜刀,狗日的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子把你的家伙割下来喂狗!张梦 仁吓得尿了一裤裆。他把“老套筒子”拉了来作证才算过关。此后,“老套筒子” 竟然一发而不可收,接二连三为他生了两儿两女。 在张梦仁的家乡,儿女双全是有福气的象征。他从此对“老套筒子”态度也来 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她言听计从不说,她骂他,他不还口;她动手打他,他 也不还手。没想到日子长了,竟然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其实,张梦仁对“老套筒子”服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心亏。他喜欢拈花 惹草。当民兵营副营长时,张梦仁负责全大队的“看青”。老百姓对地里的庄稼常 用颜色来划分阶段。绿是指庄稼的幼年期,青是指成长期,黄则是指成熟。“看青” 就是看护未成熟的庄稼。有的人家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吃,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 接应不上,就到地里偷一些即将成熟而又没成熟的庄稼来补充,这在当地叫“偷青”。 对于来“偷青”的老人和小孩子,他这个民兵营副营长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的,但是一旦逮着有点姿色的年轻女人,就逼着人家脱裤子,天当被地当床和他 干那种事。日子久了,有个女人成了他的固定关系户。她来“偷青”,张梦仁不但 不逮,还帮忙,而她则随叫随到供张梦仁玩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传到“老套筒子”那里,“老套筒子”和张梦仁大 闹了一场。当天半夜里,张梦仁正睡得迷糊,忽然感觉下身的家伙被扯痛,睁开眼 一看,“老套筒子”一手抓住他的家伙,一手拿着把剪刀,正要下剪子,给他来个 “一剪没”。张梦仁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在床头乞求“老套筒子”原谅,并发誓 一辈子对她不再三心二意。 当时,公社革委会也收到了对张梦仁的举报信。那个年代搞男女关系就是流氓, 流氓理所当然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公社负责专政的组织把写着“流氓张梦仁” 的高帽子都准备好了,打算在逢集的日子抓他去游街。“老套筒子”跑到她父亲那 里,跪着求她父亲为张梦仁说情。她父亲让张梦仁写了永不再犯的保证书,才出面 保他没事。 张梦仁离开张沟村到县城做生意后,在这方面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不时调换 女友,反正“老套筒子”看不见抓不着。然而,他处了几个女人都是无果而终,原 因很简单,他不敢向“老套筒子”提出离婚的要求。那几个女人见跟张梦仁没什么 结果,要一笔钱也就和他拜拜了。 八年前,张梦仁到省城出差时,在歌厅认识了一个本县籍的女子。那女子名叫 杨花,刚二十出头。两个人认识的当天就开了房上了床。从此,张梦仁每次到省城 都约她。张梦仁对杨花说,我爹给我起的名字真好,梦人,我天天梦的人就是一朵 花。杨花说,那你把我带走吧。在这儿坐台,今天公安来查,明天消防来查,后天 又传说征税,弄得人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想跟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张梦仁就把杨花带回了县城,安排在他公司的一个仓库做经理。后来, 张梦仁在县城买了块地,盖了栋小楼,和杨花过起了夫妻生活。前年,杨花给他生 了个儿子,开始和他闹起结婚的事来。杨花说你要是不和我结婚,我就把你儿子掐 死然后再自杀!张梦仁好说歹说,最后给杨花写了保证书才让她平静下来。可是, 他一回到张沟,见了“老套筒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软塌塌的了。再 回到县城见了杨花,他就编瞎话哄她,说“老套筒子”已经答应离婚了,条件是大 儿子成家以后。 杨花算算张梦仁和“老套筒子”的大儿子二十三四岁了,也找好女朋友了,结 婚的日子也定了,就再拖一年半载吧!过了两年,他大儿子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张 梦仁和“老套筒子”还没离婚。杨花恼羞成怒,带着孩子不辞而别。 这下张梦仁急了,回到张沟找堂兄张梦富商量,让张梦富帮他做“老套筒子” 的工作,在离婚书上签字。张梦富说这事我不管,滚你个蛋吧,没心没肺的东西! 当初不是“老套筒子”她爹扶你一把,找银行托关系给你贷款买车跑运输、收农产 品,你小子能有今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比别人多长只脑袋还是多了只眼, 没你老丈人你现在还照样撸牛尾巴!你让我去做“老套筒子”的工作,不如给我把 刀,让我砍了她! 张梦仁也去找过刘乡长。刘乡长是他岳父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老朋友,帮过他 不少忙。他的几个大仓库,都是原来乡镇企业的旧厂房改造的。刘乡长为了把地和 房子弄到他的名下可谓冒着风险,排除万难。自然,张梦仁也给了刘乡长不少好处。 刘乡长的两个女儿在省城上大学,所有费用都是他包的。刘乡长问他怎么能帮上忙? 张梦仁说你让民政服务中心帮我办个和杨花的结婚证就行了。刘乡长想也没想,一 拍桌子,瞪着眼骂他是个混蛋。我老刘没亏待你吧?你怎么想这个阴招来害我。你 知不知道伪造证件是违法的。再说,你老丈人也是老干部,老干部是最不能得罪的。 万一你老丈人你老婆往上一告,我得跟你去坐牢。你还要你的杨花呢,水性也沾不 着! 张梦仁万般无奈之下,还曾按照电线杆子上贴的小广告的地址找过办假证的, 想办两张假证糊弄杨花。一张是他和“老套筒子”的离婚证,一张是他和杨花的结 婚证。办证的一口价,一个证要五百。张梦仁说办好了我给你两千!可是证拿到后, 他没敢给杨花看就撕碎扔到垃圾桶里了,气得直骂,你姥姥!那公章上的大印叫中 国民政部,这不明摆着假的?狗日的办证的也太没文化了! 昨天夜里,杨花又和他大闹了一场,说再过一个月她就满三十周岁。如果张梦 仁不能在她三十周岁那天办完离婚手续,就彻底和他拜拜。张梦仁又施展老伎俩, 给杨花写了份保证书,说如果不和“老套筒子”离婚,遭天打五雷轰。杨花看也没 看就撕成碎片扔到他脸上。张梦仁你个老小子,你就是把保证书拿电视台去放,我 也不相信你了。 就在张梦仁一筹莫展之际,刘乡长把他叫到了乡政府,就在刘乡长办公室的沙 发上和他并肩而坐,促膝谈心。刘乡长说,我也不叫你张老板了,叫你老张哥,谁 叫咱哥儿俩亲得像一个娘生的呢! 张梦仁心里打鼓,这狗日的不知又想用什么名目从我腰包里掏钱。每次搞捐助, 他都是全乡掏钱最多的,这已形成了惯例,而且十万元以下的刘乡长都不亲自找他 谈。他也不敢不给。他要是不给,第二天他的仓库就会断电断水。张梦仁的仓库可 都是放的新鲜的农产品和肉类,停电一天损失可不是十几万的事。你要敢告,小子 等着,派出所、法庭、工商所、税务所、土地所、环保所,一直到信用社都在排着 队等着挑你的刺儿。 张梦仁不想和刘乡长浪费时间,就直截了当地说,乡长老弟你有话就挑明了, 这回又要多少? 刘乡长拍了下他的大腿,老哥,这次不是向你要钱,是要给你钱! 张梦仁先是朝窗外看了一眼,接着又揉了揉眼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刘乡长跺了一下左脚,骂张梦仁你小子眼睛不色盲吧?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西 边落。这回兄弟也没骗你。真的是政府要给你钱。 多少?张梦仁想起最近从电视上看到过,中央提出要加大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 度,尤其是支持“三农”,对他这样搞农副产品的小企业有优惠政策,也许是上边 给乡里拨了款,乡长想起了他? 刘乡长伸出食指,在张梦仁面前晃了晃。张梦仁喜出望外,一百万啊! 刘乡长摇摇头,做梦吧你! 张梦仁又问,那就是十万?总不会是一万吧?你知道我的企业每天支出都得好 几万,少了不够塞牙缝! 刘乡长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左腿跷在右腿 上,点燃一支中华烟,一边抽一边说,张老板你应该知道,咱这个乡财政相当困难, 公务员和老师的工资都拖欠三个月了,要不是这回乡政府有求于你,别说一万,一 分也不会给你。 张梦仁一听说乡政府有事求他,而且花一万元钱求他,一下子就呆了,过了好 一会儿才给刘乡长敬了棵烟,赔着笑脸喊了几声刘乡长。我说乡长老弟你就别卖关 子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张梦仁你也不是不了解,只要是政府一声令下,我 保证积极响应,坚决贯彻执行。说完,笑笑又说,我可从来没给老弟你讲过价钱。 刘乡长离开座位,拉着他的手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我的老板大哥,乡里给你 这一万元钱是出差补助费。接着,他把自认为考虑成熟的意见向张梦仁说了一遍。 “四眼书记”一行走后,刘乡长拉着张梦富又去了一趟张梦仁家。他想和“老 套筒子”谈谈,看能不能让“老套筒子”配合一下,首长来的时候别惹出麻烦。他 进门之前,先把自己的表情改造了一下。当干部这些年,他的面部千锤百炼成了威 严的表情,除非是见上级领导,很难看到笑貌,就是在家里对妻子女儿也很严肃, 大女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会议脸”,小女儿则直陈他笑和哭没有严格界限。他冲 “老套筒子”一笑,“老套筒子”果然也是吓了一跳。刘乡长你这是干吗,不是来 俺们家报丧吧? 会说话吗?张梦富冲“老套筒子”瞪了瞪眼。人家刘乡长来看你,你一点礼貌 也不懂。 “老套筒子”根本不买张梦富的账。她说这回刘乡长在你张梦富眼里成好人了。 下大雨那天,你不是还满大街扯着嗓子骂刘乡长是刘大炮,答应给村小学拨款建房 都当放屁。 刘乡长看了张梦富一眼。张梦富红着脸,把眼睛转到一边。刘乡长没有计较 “老套筒子”的话,也没有冲张梦富发火。他知道不止张梦富一个村干部对他有怨 言,背后骂他,叫他刘大炮,意思是说他说的话不落实。他有他的难处苦处。为了 让村干部们安心工作,他不能不常常许愿,可真正要落实起来,他又拿不出钱。 刘乡长对“老套筒子”说,老嫂子你有意见尽管提,我今天就是来听你提意见 的。 没想到他这一句随便说说的话,引来了“老套筒子”一大堆牢骚。“老套筒子” 说,我对你乡长没啥意见。你是乡长我是老百姓,咱中间隔着山隔着水。再说了你 又不是我儿子我外甥,我也够不着让你疼我孝敬我。可人家梦富哥这些村干部是你 的兵,你不能光让人家卖力气干活,不管人家死活。梦富哥去年累得生了一场大病, 要不是村里人东家五十西家三十拼份子给他凑了手术费,他这会儿能活蹦乱跳站你 跟前? 刘乡长说,这事梦富也没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回头看着张梦富,张支书, 这种事以后要第一时间通知乡政府。咱乡再穷,也不差那几个子儿。 “老套筒子”又说,俺们村小改造也说几年了,光听水响不见鱼儿上来,你当 乡长的又怎么说? 刘乡长跺了左脚跺右脚,连说几个马上马上,这两天就动工。他觉得身上发热, 已经开始出汗了。他在心里想,要不是“四眼书记”非要定这个典型,老子一句难 听话也不会听下去。 “老套筒子”的嗓门儿高,吵吵几句,四边邻居家就有人过来了,都站在院子 里,一边听一边议论。有的说上边的经好,就是下边的歪嘴和尚给念错了。咱听广 播电视里说上边让消灭农村学校的危房,可咱村小学到现在还是危房,孩子在里边 上课,咱下地干活都揪着心。 说这话的是我妈。那年我上四年级。我妈说完,又有几个人跟着骂,有的骂乡 里截留上级下拨的惠农补贴,有的甚至骂县里街道开得太宽,铺的大理石太浪费… … 刘乡长出门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老套筒子”和村里几个人说的问题,既涉 及干部的工作作风,又涉及农民的利益,这些话要是让首长听见那还得了!他想,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套筒子”搅了局! 刘乡长专程去了一趟县委,向“四眼书记”汇报筹备工作情况。他已经从“四 眼书记”的秘书那里知道,县里对这次首长来张沟村视察十分重视,专门成立了领 导小组,由县委书记任组长,“四眼书记”只是个常务副组长,成员还有有关部委 办局的负责人,他也是其中之一。刘乡长绕着圈子问“四眼书记”的秘书哪个首长 来张沟视察。秘书说不知道,你问咱书记,书记也不知道。 刘乡长见了“四眼书记”,还想问这个问题,“四眼书记”发了火,老刘你想 啥呢?首长不来你就不干工作了?接着就提到“老套筒子”,那个张梦仁媳妇的工 作你们要好好做一做,让她也得有个典型的样子! 刘乡长说,不行咱换一个典型吧。 “四眼书记”皱了皱眉头,你张沟村有第二个张梦仁那样的致富典型,还是有 张家那样的好房子? 刘乡长原想把在“老套筒子”那儿听到的告诉“四眼书记”,话到嘴边又咽了 回去。领导交办的工作,你做下级的只有排除万难去完成,才能得到领导的赞赏。 你摆了一堆困难,领导会怎么看你?一是你没有能力,没能力就是不称职;二是你 讲条件,革命工作怎么能讲条件?他不想在即将换届的关键时期给“四眼书记”留 下这样不好的印象。 回到乡里,他又接二连三接到“四眼书记”秘书的电话。秘书向他转达了“四 眼书记”的指示,要求他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做好张梦仁家属的思想工作,让 张梦仁的家属与张梦仁配合好,当好勤劳致富的典型。“四眼书记”的秘书最后强 调,书记说了,如果这个典型出了问题,你捧着乌纱帽到县里来向书记和县长检讨! 刘乡长放下电话后坐卧不安,苦思冥想,想出了十几个办法。他把这些办法挨 个试了一遍,最后又都让自己否定了。就在他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乡政府一位工 作人员来向他报告出差的事。他跺着左脚拍着桌子骂那个工作人员不长眼睛,乡里 忙得一塌糊涂,万一要是找你,你不在……他突然灵机一动:对啊,要是首长来那 天“老套筒子”不在家,不是就不会和首长碰上面了吗?对,就让张梦仁狗日的安 排“老套筒子”出去躲几天。到了首长来的那一天她不在家,什么问题都不会发生 了。想好这个计策后,他才约张梦仁到办公室来谈。 张梦仁听了刘乡长的话,开始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管,不管,我的乡长兄弟, 你太不了解那娘儿们了! 刘乡长说,我怎么能了解她?从打和你认识,你今天让我见这个嫂子,明天让 我见那个嫂子,不是那天陪县领导去你家,我一辈子恐怕也见不到你真媳妇的面。 我先找你谈,就是请你出面嘛!你想想,你是农村勤劳致富的典型,各级领导都很 器重。可是进了你家,你媳妇不管是谁,张口就是脏话、粗鲁话,冒犯领导不说, 万一领导问她什么问题,她再不知深浅把你一些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事说出来,那不 就砸锅了? 张梦仁这回听明白了,就是说有大干部、大领导要到张沟村去,张沟村选了他 做先进典型,但对他媳妇“老套筒子”那张嘴不放心,想让“老套筒子”外出回避 一下,而且给一万元钱补助。他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问刘乡长,到 了那时我是不是要在家里?刘乡长说那是当然,你还要和领导合影,向领导介绍致 富经验。张梦仁点点头,行,我听明白了。我明天就回张沟做我媳妇的工作,保准 让她积极配合。 临出门,他又给刘乡长留下一句话,那一万元钱不用政府掏腰包,你哥不缺那 点钱。 张梦仁确实想到了个锦囊妙计。他开上车疯一样往县城赶。过去,他从乡里到 县城或者从县城到乡里要用四十分钟时间,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他回到家,一头 撞进厨房,把正在炒菜的杨花一把拉在怀里,又是亲吻又是浑身上下乱摸,惹得杨 花不高兴,挥起锅铲子朝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那锅铲子刚从油锅里拿出来,还有些 烫,疼得他龇牙咧嘴。 闹罢,杨花炒好菜出来,解下围裙扔在他脸上。你是中了大奖还是赚了大钱? 看把你乐的!张梦仁把杨花抱在大腿上坐下,一边摆弄着她高高的鼻梁,一边说, 这事比中大奖和赚大钱都让你高兴。接着,他眉飞色舞地把刘乡长的谈话内容向杨 花说了一遍。杨花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就是让你们家的母老虎先回避一 下吗?与我有什么关系? 张梦仁说这可与你我的关系大了!他把自己想好的计谋以及实施计划向杨花说 了。杨花边听边笑,等他说完,杨花跳起来亲了他一口,张梦仁你要是办成了这事, 我死心塌地跟你过一辈子!再给你生个闺女。她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这肚子里还能 盛下三两个小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