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城之后的小乔整个人都是灰头灰脑的,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她守口如瓶一个 字儿也不说,她不肯相信那是真的,两个女人为了讨好自己的老板,竟是这么恶心 的事也做得出来。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心理阴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乔在上班的路上看到同事王二,王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招手拦下 小乔的摩托车,他说:“靓女,听说你发达了?” 小乔说:“发你个头!” 王二说:“去广告部还不是发达那什么才是发达?真是眼红死人了!” 小乔说:“说风凉话是不是?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 王二说:“如此好事,怎么轮得到我?”然后王二就坏坏地从小乔的脸部往下 看,一直看到她的脚。 小乔下意识地收了收腿,说你看什么看! 王二笑,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又没像人家那样穿高跟鞋,怎么就有份去 广告部?听说副主任的位置都给你留好了,你还装蒜!” 小乔突然就想起那两个卖命地踩单车的女人,就觉得王二的话像是在侮辱自己。 “你去死吧!”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因为王二的话,小乔差不多就恨死他了,其实之前她没有反感过王二,可这次 不同,王二的态度已经伤及了她的自尊,她因此好久都不和王二说话,即便是碰了 面,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看到小乔因自己的多嘴而心情不佳,王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小乔 喜欢音乐,于是向小乔推荐一张叫《OST 海上钢琴师》的唱片,说是最新的,正在 热炒之中。小乔心情不好,她拒绝说:“我很少听碟,我家的音响不好,我喜欢看 书。” 王二说:“你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OST 海上钢琴师》绝对可以打动你。” 小乔不明白王二何以如此强人所难,但她相信他是诚恳的,不至于跟她故弄玄 虚,她想反正心情也不好,要是让王二这样莫名其妙地热心烦自己,怕心情会更加 不好,何况她本来就很喜欢听着音乐看小说。当然,她说她很少听碟是真的,因为 单位的变动令她心情不好;可她说她家的音响不好,那绝对是假的,因为她老公小 何的钱多得要命,不可能把不是一流的音响往家里搬。于是,她将王二的《OST 海 上钢琴师》借来,放进了家里那台自生日以后很久都没开过的CD机。 这是大海的声音吗?浪涛席卷而来滚滚而去,那铺天盖地扑面而来的气势,恢 弘得令你仿佛无法站稳脚跟,如同一片深秋的落叶,在幽蓝的海上,精灵般飞溅和 沉浮;而温柔也是大海的特质之一,有如钢琴师灵性的十个手指,那分细腻的情感, 躲在浪头之下,向你的内心,慢慢渗透。 小乔看了看王二差不多就是硬塞给她的那张碟,封面上介绍说,这是一张电影 原声唱片,那部多年之前的电影,不知打动过多少人。电影中主人公传奇的一生、 他的琴和他抚琴的手指,都可以成为人们怀念不忘的理由。但到了小乔手上的时候, 这却只是一张音乐碟,它没有故事甚至没有画面,但它自有它进入人心并令人感动 的方式。 在生活中,小乔最烦的就是记外国人那串长得令人不胜其烦的名字,但是,因 为《OST 海上钢琴师》,在这个无人的下午,她对颜尼欧·莫瑞克奈这个同样罗嗦 的名字产生了好感,因为他是这张音乐碟的操刀人,而他的作品,在这个初秋闷热 的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小乔的房间和心田变得一片汪洋。 听着听着,小乔觉得自己有点明白王二的苦心了,工作和家庭的烦恼,对于她 来说,实际上就是人生海洋上的浪涛,是被浪涛卷走被海水吞没?还是在大海之上 在浪涛之上自由舞蹈?选择权终究还是在自己手上……在涛翻浪卷的音乐声中,小 乔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和小何离婚,如果真的把工作辞了,回家做家庭主妇,她还 会有什么呢?而要是不辞工作,她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像别的女人那样,也穿上 高跟鞋? 第二天早晨,小乔换鞋出门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她拉开鞋柜,看着那里面 的两双高跟鞋发愣。 小乔的脚小巧而细长,其实是很适合穿高跟鞋的,只是她极少穿。但她相信, 要是自己穿上高跟鞋,那一定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