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年以后,大罗给了张道祥一笔钱,说是按照事先规定给你的。张道祥没有犹 豫,理所应当地接了过来。他把那旧房子在房价高峰的时候卖了,然后又在团湖附 近买了一套80多平方米的。他装修了一番,也在过道处布置了一个圆桌,能看到团 湖的风景,而且晚上能吸到湖面上吹过来的水气。能买到这套房子也有静的功劳, 静从美国旧金山给他汇来6000美元,说是补偿费。按照张道祥过去的性格是肯定不 要的,但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收下了。静告诉他,她怀孕了,而且是个儿子。那个 私人医生对她的态度好转了,肯给她钱花了。静还说,其实那医生有钱,就是吝啬。 她懂得了怎么样制服吝啬,让私人医生给她钱。张道祥问,怎么制服呢?静说,很 简单,就是当他的管账人,然后掌握他的漏洞。张道祥问,他现在还看得起你吗? 静笑了说,什么看不起的,只要你有了钱,谁都看得起你。 堂弟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张道祥不放心,对他说,别上当了。堂弟说,上啥 当,弄不好我还不要她呢。现在她每天晚上磨着我办事儿,我累了还不愿意呢。哥, 她到哪找我那么能办事儿的男人去。再说,不还有你吗。 抽空,张道祥回老家一趟,把旧宅子给了桂兰。桂兰对他不热心了,见了面就 躲,这让张道祥很奇怪。他去问桂兰的父亲,出了啥事?桂兰的父亲痛心疾首,说, 真是造孽呀,桂兰让窑村的一个傻子给强奸了,强奸完了桂兰就变了一个人,见了 男的就躲。张道祥很难过,他找到桂兰,把桂兰带到了已经属于桂兰的旧宅子里。 他对桂兰说,这个房子是你的了。桂兰说,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要。张道祥看着憔 悴的桂兰眼眶湿润了,他抱住桂兰,桂兰摆脱着。他对桂兰说,跟我到城里吧?桂 兰说,我不去,我就守着这儿。张道祥说,这有什么好的,你看你过的苦日子。桂 兰说,我觉得这豁亮,到了山顶上,看着那么多的树那么多的草多好啊。你们那有 吗?张道祥一把将桂兰揽在怀里呜咽着,他懂得了古妮那天半夜大哭的原因。桂兰 就任凭他满脸是泪,她说,傻子强奸完了她以后也这么哭过。 又是半年,张道祥一直担心有人举报他,因为大罗给他那笔钱足可以让他进大 牢。可是没有,那几个大客户还是对他那么支持,因为张道祥给了他们方便。张道 祥自己睡在那8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觉得很孤独和无聊。他想起古妮对他说的那感 觉。集团总经理带着几个人到美国考察,其中有了张道祥。这时候,处长已经退休 了,而张道祥在临时主持工作。在旧金山,他联系到了静,发现静做了美容,变得 很漂亮了,几乎让他认不出来。晚上,静在旧金山最好的中餐馆请他和集团总经理 等人吃饭,中餐馆在一个高坡上,能俯瞰整个万家灯火的旧金山。私人医生陪着, 张道祥觉得那个私人医生长得很一般,脑袋很大。吃饭的时候,私人医生给集团总 经理号脉,说,总经理的心脏有问题,是先天性的,需要做搭桥手术。总经理愕然 说,好厉害呀。私人医生骄傲地笑了,说,在旧金山,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因 为我的号脉那是一绝的。你要做手术,就在旧金山做,我的一个亲戚是主刀的,保 险系数很强,世界也是一流的。张道祥听出是在做生意,可总经理却很认真,说, 好,就在你这做,半年以后我再来。 在酒席中,张道祥无意中一回头,看见了古妮就在他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吃饭, 陪着她的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美国男人,看着有50多岁。大胡子男人不断地在亲吻 她,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在她的后背像章鱼般在游弋。张道祥要走过去,可脚却停住 了。他听到总经理在对他大声说着,那声音几乎让全餐厅的人都听见。他说,我做 手术的事情你办,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总经理说完,旁边的人在恭维,七嘴八舌, 说张道祥很能办事的。张道祥应酬完了总经理,再回头寻找古妮,发现那里已经空 了。总经理觉得喝酒的气氛不够,就让张道祥即兴赋诗。静鼓掌,所有的人都鼓掌。 张道祥想了想,站起来吟道:“这里有美酒美景,有我的明眸,也有美人的皓齿。 我与美人接吻,环视四周,夜色如此寂静,灯火如此辉煌。就在我陶醉的时候,有 人在我背后拍了拍,亲昵地告诉我,小子,这是别人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