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冲文没再说游泳的事,却把一个问号轻轻地放在叶兰的脑子里。妻子叶兰并 不知道丈夫内心的秘密。她那简单的头脑,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丈夫为什么会 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那样一句没由头的话?但很快,她又感到知足了。对于一 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来说,只要这个家庭还在,只要这个男人没有对她提出离婚,在 关键时候坦然地向他人介绍说自己是他的妻子,而且自己的名字永远被填写在所有 必填的表格中“配偶”那一栏,那么,他想什么和想谁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非 常乐观而且自信地认为,这个男人最后属于谁,他就是谁的。吃完饭,陈冲文没像 往常一样继续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他步出阳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捏出一根来 点上火,闷闷不乐地在那儿一个接一个地吐着烟圈。他每吐一口烟心里就多添一层 郁闷,为这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为这枯燥乏味的打工生涯。 这个晚上,陈冲文因为白天没能如愿看到游泳池里新来的那位女同事夏萍萍的 倩影,他的心里一直被一种强烈的偷窥欲望折磨着。他脑海反复呈现出的,是她在 游泳池像鱼儿一样来回游水的情景。 陈冲文怀揣着大专学历和过硬的电脑技术进入佛山一间港商公司后,生活便像 一本厚厚的无字大书压在他的心头,无论是八小时以内还是八小时以外,他都像是 一台机器,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生活模式。可是,那种一本正经一成不变 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实在是令他过得很压抑,他总是很想找个什么理由来放纵自 己。 直到有一天,陈冲文看到对面楼的夏萍萍穿着一件性感睡衣哼着小调步出阳台 晾晒衣服时,他的脑海突然地就闪出了几星火花。这个新来的年轻女同事!这个青 春可爱的美人儿!理所当然地把陈冲文的眼球吸引了过去。 夏萍萍发现抽烟的陈冲文后落落大方地和他打了招呼:“陈主管你好啊!” 陈冲文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你好!你好!”之后就是沉默,他不 善于交际不善于调侃更不善于和陌生人套近乎,他很着急自己想不出话题来跟她聊。 打完招呼的夏萍萍不再和他说话,而是专心晾她的衣报,她把衣服一件一件晾 好后,转身走了,留给陈冲文一个很是赏心悦目的背影。 那些衣服还在往下滴水的时候,陈冲文看到那件玫红色的胸衣在晚风中轻轻摇 曳着,再瞅瞅那条艺术品般精致的小内裤,他的脸瞬即就红了。他还真没这么上心 研究过女人的这些小玩意儿呢!他更没想到女人的内衣也这么风情万种。怎么自己 的妻子叶兰没给过他这种感觉呢?唉,她的那些内衣好像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而且 有些都穿变形了还不舍得换新的。 只是,陈冲文在内心无限感慨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么一个很现实也很无奈 的问题,那就是,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完全没有了感觉的时候,就算她把所有的 内衣换成金色的,也无法再吸引他的心。 夏萍萍走了之后,陈冲文满脑子都转着同一个问号,怎么可以这样多姿多彩呢? 他真羡慕那轻柔的晚风呀,可以随意地抚弄着它们的娇美和精巧…… 陈冲文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张开嘴来,一口气衔在那儿,直到舌头被风吹 干了,他才回过神来把烟火给灭了。 想到这些细致可爱的小物件套在青春可人的少女身体上,陈冲文赶紧把舌头放 回嘴里,咽了一泡口水,他想,糟了糟了,我上火了!我怎么可以有这些不良思想 呢?他努力打掉自己的非分之想,若有所失地回到客厅。 但是,这样想过之后,陈冲文还是忍不住隔三岔五地走到阳台上去。每去一次, 他就矛盾痛苦一次,没看见夏萍萍的时候,非常渴望见到她,可真碰上了他又怎么 也坦荡不了。他常常骂自己窝囊,有贼心没贼胆;可骂过之后又觉得自己挺可耻, 竟敢不自量力对一个未婚少女想入非非。 一次又一次,他不断地鼓励自己;一次又一次,他又不断地警醒自己…… 陈冲文和夏萍萍被安排在同一个部门上班,虽然公司给他们分配了临时的住所, 但工作任务重,精神压力大,有时碰在一起了也免不了会谈点什么。夏萍萍每每虚 心向陈冲文求教一些工作上的琐细问题,陈冲文总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多年的工作 经验对她推心置腹。 实际上,陈冲文也很喜欢夏萍萍找自己,喜欢这种促进感情的交流方式,夏萍 萍活泼的性格、乐观的人生态度潜移默化地加深了陈冲文脸上的笑意。但是,后来, 陈冲文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了解夏萍萍。工作上的事谈得再多再融 洽,但只要是涉及到与她自己有关的话题,每一次夏萍萍都很巧妙地就回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