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晓悦一个人徘徊在珠海这一处街面,硕大无朋的百货广场仿佛入睡的巨人般 安静地蜇伏着,绿化带的茵茵青草在灯光下变幻了白天的颜色,路灯给它们抹上了 一层温暖的黄色,使它们看来就像是被人用画笔涂抹出来的……那只小巧的电话亭 伫立在她身旁,忠心耿耿地陪伴着她。看见这个电话亭,许晓悦就像看见了久违的 亲人,眼泪噗嗤嗤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几片落叶被夜风吹 得围绕着许晓悦滴溜溜旋转,许晓悦心情无比郁闷,身上的白色长裙在夜晚显得有 些单薄,她为了避寒,也为了躲开路人好奇的目光,闪身走进电话亭,她一把将电 话捏在手里,乳白色的电话线随即柔美地坠在她手臂,话筒里传来电流声,许晓悦 突然非常非常想念爸爸妈妈,她急忙在自己的小坤包里摸索着磁卡,磁卡捏在她手 心,留下了平滑而又冰凉的感觉,当磁卡插入时,当许晓悦伸出手指拨第一个号时, 男人猥亵的声音在小小的电话亭无限地膨胀,无限地膨胀,似乎要将许晓悦连同这 个电话亭掀起来……好,好,有弹性,是一粒不折不扣的青苹果!男人将手伸进许 晓悦的胸窝,大声而又快意地说。 许晓悦去扯男人的那只手,男人笑嘻嘻地说,小姐,嘿,玩玩啦,待会我还要 买小姐你的钟呢? 许晓悦正色道,我不出钟! 男人看了小姐一眼,哈哈大笑,说,奇怪了,做小姐的,哪有不出钟的,你是 不是想吊起来卖呀?!哈哈……好吧,念你是只青苹果,我出1000元买你的钟,好 不好呀,小姐。 说最后一句话时,男人用手掌托着许晓悦的下巴,然后手腕一转,他看见了许 晓悦一张怒目相向的俏脸。 男人乐得大笑,声震屋瓦。说,好,好,小姐有性格,如此愈发有味道,嘿, 张老板你今天给我选的小姐太有趣味了,今天我非要和这位靓姐姐将游戏进行到床 上。小姐,我可是告诉你,我的花样很多哟……哈哈……就在男人仰头大笑时,许 晓悦突然挣身而出,从卡拉OK包房奔出来……在她奔出的瞬间,她感觉杨小姐伸手 扯了她一下,喊她许小姐,许小姐……而那个男人则笑声嘎然而止,轻蔑地鼻子哼 了一声,骂道,贱货!…… 许晓悦就这样满面泪水地在珠海的街面走,恍惚中就走到了这里,走到了珠海 最繁华的这处街面……许晓悦将话筒放回原处,她不敢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假如她 刚刚经历的这一幕被爸爸妈妈知道了,那么她一定被爸爸妈妈揍扁了,爸爸一定是 二话不说,阴沉着脸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她,妈妈则一定是痛哭流涕,舞动着两只手 来抓扯她……许晓悦将话筒放回原处,乳白色的电话线由她肩臂处坠至胸前,耸立 的胸脯阻止了电话线的下坠,许晓悦的目光停留在胸脯上,电话线很柔美地从胸脯 的最高处斜逸下去,乳房隐隐胀痛着,许晓悦似乎看见那只亵猥的手在伸进去的瞬 间那狠劲的一握……许晓悦的目光在追忆中变得锐利起来,当初匆匆逃走的她只是 感到深深的屈辱,而现在这种屈辱已经被深深的愤怒所代替,她那双晶莹着泪水的 美目倏然间就涌上了细细密密的血丝……就在此时,许晓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睛,她看见一只男人的手从她腋下伸出,一把将她左边的乳房紧紧捏住……许晓悦 由于惊骇由于愤怒,身体没有动,她感觉到一个男人从后面将她的身体紧紧拥住, 男人身体上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在后面顶着她,许晓悦依然僵立着……在这个过程中, 她看见自己左腋下又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右边乳房扣住。先前没有消失的胀痛此时 变本加厉起来……许晓悦身体开始颤动,男人这时说话了,小姐,我们玩玩,就在 这里。说着,男人的身体缓慢移动,侧对着她,许晓悦迅速将身体一侧,和男人正 面相对。男人嘿嘿笑着,玩玩,小姐,我们玩玩……男人的眉眼很猥琐,个子还不 及许晓悦高。男人嘿嘿笑着,又将身体贴了过来……就在男人将丑恶的头颅向许晓 悦的嘴凑近时,许晓悦将电话筒举起来,随即在男人的颈脖处绕了一圈,男人一点 也没有感觉到这个动作的危险性,还继续进行他的动作,就在男人的嘴快意地接触 到许晓悦涂抹着深紫色的唇时,许晓悦将手中的电话线紧紧一勒,一勒之下,男人 的头猛然抬起,他的脸看来似乎很吃惊,眼睛圆瞪,眼白尽露……随即男人的头便 以一种类似自由落体的状态坠在许晓悦肩上,许晓悦将男人的头推开,同时也松开 了手中紧勒的电话线,男人的头一俟离开了许晓悦肩膀的依托,立即像熟透的果实 般朝下坠,他的双脚也由直立的姿势滑向电话亭的边沿,由于电话亭窄小,男人的 身体以一种类似对虾的姿势蜗在电话亭……整个过程也就发生在一瞬间。 当许晓悦从电话亭出来时,珠海宾馆的保安注意地看了她一眼,他看见这个穿 白色长裙的女孩茫然地走着,女孩的裙子很奇怪,右肩处印着一朵耀眼的红花…… 一小时后,有人发现了电话亭的男尸,警车瞬间赶到,此时已是深夜两点。 珠海宾馆的保安被珠海警方第一时间招去问话,保安说到那个女孩,那个穿白 色长裙,肩上有一朵奇异红花的女孩。保安说,那个女孩一个人在电话亭呆了很久, 然后她一个人出来了,再然后就在电话亭发现了这具男尸……从这个女孩出来到发 现男尸,有一段时间的间隔,间中有没有其他人进出电话亭保安说他不敢保证,但 他保证那个女孩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很久。保安对警方说,他为什么注意到这个女孩, 一是这个女孩很漂亮,二是他发现这个女孩在路边哭,一边哭一边走进电话亭,至 于那个男人是在女孩先还是在女孩后进的电话亭,他没有注意到…… 案子很快告破,许晓悦白色长裙的红花,原来是死者陆某口鼻间流出的鲜血。 当地检察机关以许晓悦犯故意杀人罪向法院起诉。在诉讼过程中,附带民事诉 讼原告人死者父母陆某某、章某某也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决被告人许晓悦赔偿 丧葬费、赡养费等。 法院在审理时认为,被告人许晓悦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其辩护律师提出她 是防卫过当属过失致人死亡,不能成立,法院不予支持。鉴于被害人在本案中有过 错,对被告人许晓悦在量刑上可以从轻处罚,并在赔偿上可减轻许晓悦的赔偿责任。 法庭一审宣判,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许晓悦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四年, 并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陆某某、章某某经济损失人民币84398.37元。 当地媒体对此案进行了全面报道,对于一审判决,媒体报道的标题非常有卖点 : “妙龄女电话线勒死挑逗男, 许晓悦一审被判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