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暮色四合的傍晚,丁毅于窗前再次陷入了沉思:每一次,他感觉都接近于成 功,甚至是在近乎完美之下,却被一种意想不到的、莫明其妙的因素打乱,满盘皆 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吗?那个看似普通的人,却给他留下太多的疑点和费解。当 然,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在随后寻觅的日子里,他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而老四自从那次两人吵翻 脸后,也没再来电话催他了。 这天傍晚,他一筹莫展地回到小屋,却见门缝下不知何时塞入一张纸条,上面 只有几个字:“明早,跟上那辆车!” 字条上没有姓名,没有确切的内容,但无疑向他暗示一次机会。 “会不会又是圈套?”他看着字纸在想。 “去!”他已经没有太多选择,只能抱定一试! 他连夜搞到四冲程的摩托跑车,大清早守候在公寓门口,等那辆灰色的桑塔纳 出来,便远远地跟上了。这车开出城门洞后,就向东郊方向驶去,车速保持在50~60 码之间。经过沿途的数个岔路口后,眼前平展的柏油马路变成了砂石土路,而道两 旁的街景也渐被乡间的瓦房、稻田、水泥线杆所替代。 由于昨晚下了一场雨,路面的坑洼处仍积着水,道路也显得湿滑和泥泞,车轮 不时地溅起泥点。这时车速也放慢了些。前面有一座小木桥,似乎通向数里外的村 庄,这会儿庄里好像在办喜事,能隐约见到热闹的迎娶队伍,并传来阵阵吹打之声。 他心里想,莫非那个人要去庄里喝喜酒? 这时,前面的“桑塔纳”突然停下,大概陷进了桥边的泥坑里,因为车轮正不 停地打着滑儿。他第一个反应是,猛拧下油门,加速冲过去,并摸索着藏在风衣的 手枪。眼看要接近那辆“桑塔纳”了,那个人却一推车门下来,先是猫腰看看陷入 的车轮,后抬起头来张望,好像要找什么人帮忙吧。他风驰电掣般赶过去,那个人 却主动打招呼说:“小伙子,能帮忙推下车吗?” 他犹豫一下,松开了握着枪的手,因为那人正拿眼瞅着他,随时都可能躲过这 一枪吧。他想还会有更适合的机会! 其实那车陷得并不深,他在车后使了把力,车轮便辗出了泥潭。这时,那人手 握着方向盘,好像并不急于开走,想要回头跟他道声谢吧。也只眨眼功夫,他迅速 出枪,并将枪口抵住那个人的后脑勺上。只见他身体微颤一下,但还是勉强地偏过 半个脑袋,愣愣地瞅了他一眼。好像仍没有认出他来。那个人几乎看着他动手,好 像显得并不怎么恐惧,甚至于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蔑笑。他痛恨地皱下眉头, 接着感到虎口上的震动,耳朵里“嗡嗡”地响,血瞬间溅上了车前的玻璃上。 他根本没时间细想,他必须迅速地逃离现场。但还是仍执意地翻了翻那人的衣 兜,只找到一只手机,他想扔进对面水塘里的,最后一刻竟揣进了衣兜里。 他疲惫地回到小屋,即刻蒙头大睡,希望尽快地忘掉这一切吧。然而午夜时分, 他却被纷扰的梦魇惊醒了:那是张灰死的脸和浮动的一丝古怪的笑。始终在他脑海 里挥之不去。这在过去是没有的,因此他感觉有些不妙。 于是,两天后的早晨,他出现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前。他买了张时刻表上最远 的车票。当天的报纸到了。大厅里的旅客开始阅读晨报,并交流和议论着某条感兴 趣的新闻,他便也买了份报。 当他打开报纸时,角落里一道标题即刻映入眼帘:“我市郊外小桥边发生命案!” 他似乎明白了,旅客们热切谈论的是这条消息吧,当然没人会比他更清楚!但他仍 逐字逐句地读完了整篇报道,思忖片刻后,便去窗口退掉了车票。也许他不太相信 那篇报道,也许更不相信那个小记者由此而得出的荒诞结论:“那是一个(目前) 还看不出原委的被杀者!” “这怎么可能呢?!” 他决定先找老四了。老四见到他时大吃一惊:“你怎么还没跑,看报了吗?” 他点点头,突然用枪顶住了老四的脑门:“说,谁要杀掉那个人,是你?” 老四顿时吓得脸如土色,并求饶道:“兄弟,千万别冲动,要钱我都给你。” “你究竟拿了多少?” “7 万块。” “真他* 的黑心,我真想一枪打死你!” “说,究竟谁要杀死他?”丁毅又用枪口磕了下他。 “我真不知道,”老四赌咒发誓道:“若有半句假话,你一枪打死我好了!” 随后,老四便道出实情:其实他和雇主都是电话联系的,两个人从没有见过面。 他们在电话里谈好价钱,对方就把钱和照片放在第几个垃圾桶里,然后通知他去取。 老四说,他开始也犯嘀咕,心想这家伙不是江湖上一等高手,就是个十足的笨蛋! 难道他不怕别人把钱“讹”掉? “当然,”老四这时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道上的规矩吧!” “那手机是咋回事?”丁毅仍不太相信他的话。 老四解释说,他打那两个手机提供的情况,其实是雇主事先打来的,然后叫他 打给他的。老四说自己当时也怪纳闷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曾经问过雇主,雇 主说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收了我的钱,就得照我的吩咐去做。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丁毅忿然道。 “雇主不让,还说,事成后就再付一笔钱!”老四吞吞吐吐说。 “你他妈就知道钱!”丁毅倒有些信他的话,便把枪挪开了。 “那留给我的字条是咋回事?” “什么字条?这我可真不知道。”老四茫然地望着他说。 “要不我再分你点钱?” “滚!” 丁毅扭头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