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可心没办法,又从车站广场转到了附近的一条街上。这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了, 一个女人就像从天而降,蓦地出现在他面前,一股脂粉气扑面而来。这是个年轻漂 亮的女人,衣着打扮挺那个的,一双奶子在胸前顶得好高,跟那女售货员比起来真 是高山对平原。 “大哥,一个人在夜里溜啥?” 大哥?好亲切的称呼。李可心有些不知所措,再说好像他不比这漂亮女人岁数 大。李可心满打满算23岁,这女人漂亮是漂亮但怎么看也得快30岁了。 “郁闷啊?”漂亮女人说,“走吧跟我歇会儿去吧,我会给你温柔的服务,让 你度过一个温柔的夜。” 李可心终于听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很好看的一个女人竟是干这个的,早就听 说城里的女人有干这个的,没想到还叫自己给碰上了。可是,跟这女人睡一次得多 少钱呢?他犹豫着。 “就200 元,一口价。”那女人说,“跟我走吧。” 200 元,恰好是他吐痰时被罚款的钱数。 200 元,可以睡这么漂亮的女人。李可心忽然想起了小胡子,如果没有小胡子 李可心想也不敢想睡这女人,但有了小胡子,反正李可心就什么都敢做了,吐口痰 就罚200 元,我睡这女人看你能罚多少! 漂亮女人把李可心带到一个灯光晦暗的小巷里,然后在一处院门前停下来,她 向四下里看了看,就打开门把李可心拽进去。小院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景物,好像 有几间平房,漂亮女人带着李可心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随手把灯打开。屋里陈设极 简单,一张看上去不太干净的小床,两把椅子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个暖水瓶。门后 有个脸盆,脸盆架上搭着毛巾。 漂亮女人一进屋就脱衣服,脱得就剩胸罩的时候冲李可心微微一笑,温柔地说 :“头一回吧?” 李可心摇摇头,否认是头一回,他不想让这个女人以为他没见过世面。李可心 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 “要我来给你脱吗?”漂亮女人说着就来拉他的手,却正好碰到了他手里的螺 丝刀,“这是什么,你带这个干什么?电工吗?” 李可心实话实说:“刚买的,本想买把杀猪刀,商店里没有,就买了这个。” 漂亮女人略显惊讶地说:“看不出你还挺酷啊。” 李可心长吁了口气说:“我是挺酷,酷得都没边了。” “那就来吧……” 两个人随即抱在了一起。 很快就完事了。 这是李可心的第一次。 漂亮女人起身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你把钱撂下快走吧,我还要出门呢… …”听得出语调全变了,一点也不温柔了。 李可心赖在床上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快给我钱!”漂亮女人把脸一拉,脸色阴沉得像女售货员。 都是一路货!李可心在心里骂着,却仍赖在床上说:“别急呀,我想再来一次。” “好啊,像你这样还可以优惠100 元呢。”漂亮女人说,“你先把这次的付了, 然后我再跟你二进宫。” “干完我一块付钱,你还怕我不给不成?我又跑不掉。”李可心说,他真的很 留恋这个女人的身体,做这件事原来竟是如此快活,尽管这女人是妓女。 “不给钱还想跑,做梦吧,你以为这院里就我一个人吗?”漂亮女人说着,便 宽衣解带,跟李可心又做了一次。 李可心累了,什么欲望都没有了,睡女人或者找小胡子报仇都变得没有意思了, 他现在就想躺在那里大睡一场,不过漂亮女人却早己穿衣起床,一个劲地推他叫他 :“快起来快起来,这可不是你打盹的地方,撂下300 元钱赶紧走人!” 李可心只好起来,懒懒地把衣服穿好,然后推门想走。漂亮女人一下子拉住了 他,“钱呢,拿出来!” 李可心想了想,从衣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百元票子来,很有几分惭愧地说: “我本来有300 元钱,吐了口痰被罚去200 ,就剩这100 了,都给你,行吗?” “罚你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漂亮女人急了,“你想到我这找平衡啊,你是男 人吗?” “可我真的没有钱了,要不把这个手机押给你……”李可心说的是真话,但漂 亮女人不同意:“你个臭民工,谁要你的破手机!” “臭民工也把你睡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想咋?”李可心见脱不开身,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跟刚刚与他睡过觉的女 人动粗。但漂亮女人却不管这些,疯了一般扑上来,伸手就往李可心的脸上抓,李 可心立时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几条血道子是肯定的了。 即便在这时,李可心也没想把漂亮女人咋样,他想起这女人给予他的温柔,潜 意识里还沉浸在男欢女爱的记忆中。李可心搂住漂亮女人,一边说你怎么这么狠打 人不打脸你想让我破相啊,一边抚摸她的头发,李可心的大意或者说他的不谙世事 成了事情的转折点,漂亮女人弓起膝盖给李可心的裆部来了那么一下,疼得李可心 嗷地一声惨叫,捂着那地方蹦起来。不经意间李可心一眼瞥见他放在桌子上的那把 螺丝刀,便急忙抢在手中,跟着就给漂亮女人的肚子来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带着 腥味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李可心一脸。 然后,漂亮女人软软地瘫了下去。瘫下去的时候漂亮女人的一条胳膊还搭了一 下李可心的肩膀,那种绵软的感觉似乎在给李可心一个可怕的提示。 李可心杀人了! 咋就杀了人?退一万步说就是想杀人也不会杀这个女人,他原本是想杀小胡子 的啊!李可心面对血泊中的尸首呜呜哭了起来,他杀人了!他这才意识到闯下了大 祸,怎么会杀人呢?天!从未有过的恐惧使李可心浑身抖个不停,他瘫在尸首旁边 一动不动了。 很快有人报了警。 警察把李可心抓起来的时候,为了取证寻访了车站附近的相关人员,包括商店 女售货员在内的好几个人都声称见过这个凶手,有人指证说:“这家伙是个疯子, 他说车站上的痰都是他吐的,不是疯子是什么,一个人哪能吐得了那么多痰?” 后来警方联系到了冯亦水,因为李可心的手机上留有好几个相同的电话号码, 而这个相同的电话号码是摄影家冯亦水的。那天是周日,冯亦水正在筹办一个以贺 兰山岩画为主题的摄影展,由于诸多事务缠身,他在那天就把手机关了。而冯亦水 刚刚开机,警方就找到了他。冯摄影家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个山村里的青年:“我想 起来了,他人很好的,憨厚老实,出了什么事吗?”当冯摄影家听说了李可心的案 情后,吃惊得直用手摸自己的长头发,“一下车就嫖娼,还杀人……搞错了吧,这 怎么可能?” 警方最后也找到了李可心念念不忘的那个小胡子,小胡子是一个家境困难的下 岗职工,他脸红红地承认了曾经罚过款,他说罚款的数额是在规定范围的,他之所 以这样严格执法完全是为了这个城市的文明与美丽。他说这些罚来的钱还没有来得 及上缴。当然他不会贪污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