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似乎受他好心情的感染,副驾驶座上的杜恺之乐呵呵地问道:“看起来,今天 心情不错呀小林。” 林昊粲然一笑:“一般般,一般般,主要是跟杜总您一块高兴。” “你这个小林呀,越来越会说话了。不错,进步挺大。”杜恺之理了理头发, 笑容满面。 他说:“多谢多谢,多谢杜总夸奖,说实话,没有您的栽培就没有我今天的进 步呀。” “主要你有灵性,学东西快,不像公司一些人,手把手教都教不会。”杜恺之 说这话的感觉是欣慰的。而令杜恺之更为欣慰的是,他向他表了态,尽快想办法把 他交代的那件事办好。 杜恺之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等那头说话,便说,“晚上见面说。” 林昊想,一定是蒋筱晓。她现在肯定也是开心的,快从“地下”浮到地面上来 了,能不高兴么。不过这种高兴是林昊所不屑的。 晚上杜恺之没有让他送,而是亲自驾车把他送到近郊的一片仓库里,给他一串 钥匙,连车都没下,指着前车灯照射的最北头那间仓库说:“小林,那仓库里有一 辆车,你开到宏发修理厂找刘老板,让他安排人给整治整治,颜色不要黑色的了, 喷成银白色,我给他已经打过招呼,你现在就开过去,哪天修好你还开回来。” “公司还有一辆车呀?”他说。 “是,开几年了,该淘汰了,瞅机会卖了它,修修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哩。” 杜恺之电话响了,摁了拒绝键,没接,冲林昊说,“我得走了,这事儿辛苦你去办 吧。” 杜恺之走了,留下一抹尾气在这团黑暗中游弋。他环顾四周,院落是寂静的, 一间间库房好似墓穴坟丘,悄无声息。他摸索着打开那间库房,里面黑洞洞的,借 助打火机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别克,车身上落了一层尘土。他吹了一口气,尘土不禁 迷了他一脸,打火机也熄了。再打,不小心摸到刚被烧过的铁片,烫得他啊了一声, 猛地将打火机抛了出去。 车的性能还行。修理厂刘老板说:“开到修理间就行了,等修好了通知杜老板。” “毛病大吗,大概得几天?”他问。 小胡子刘老板说:“先全面检查吧,时间么,这个不好说,等通知吧。” 他问问主要为了向杜恺之汇报。人家这样说了,也只好如此。刚出修理厂大门, 没想到蒋筱晓打他的手机问老杜在哪。老杜不是去她那里了吗?如果没去的话,我 怎会知道在哪。他懒洋洋地说,“我不知道呀。” “你在哪?”她问,声音娇昧,但他很讨厌。 “我在修理厂修车呢。”他说。 “那他人呢。” “开着车走了。” “你不是在修车吗,他开的啥车。” “修的是公司的另一辆车,他开的还是那辆奥迪。” “哦,是不是陪客户去了呀。” “对,对对,我听他说了这么一句,陪客户吃饭。” 这一句虽然是谎话,可这是最好的回答。如果不是讨厌这个女人,他应该一开 始就这么说。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老杜既然没有去蒋筱晓那里,他会去哪里呢? 陪客户是不可能的,在客户面前要讲排场的,哪有老板亲自开车,反正以前从来没 有。 很快便有了答案。 原来老杜另有新欢。这个结果在他前两天监视他之前就料到的,但是万万没有 预料到的是,那女人竟是韩如雪。这个女人真可怕,一边跟柯亚楠玩得那么亲热, 另一边却暗地里跟老杜勾搭。贱女人,不怕被搞死呀,搞死才好,世界上又少了一 个骚货。他不知道他怎么会有如此想法,人家的事么,少管为好,他们爱怎么折腾 就怎么折腾去吧。不过得告诉海依媚离她远点,那女人不是什么好“鸟”。海依媚 短信说知道了,过几天就回。 林昊担心柯亚楠会利用海依媚。可思来想去感觉对于她,海依媚并没有什么地 方可利用的,但还是提醒了海依媚小心点儿为好。 韩如雪现在深不可测,与杜恺之都那个份儿上了,竟跟柯亚楠玩得跟亲姐妹一 样,演得太自然了。柯亚楠也是聪明过了头,竟丝毫没有察觉。想想真是即可怜又 可悲的女人。刚才还打电话呢,约他到老地方打麻将。林昊得知有韩如雪,说在外 面等杜总呢,走不开。柯亚楠说,光盯也没有情况,有啥用,还不如来玩牌呢。他 不知道这是敲打他不出“成果”,还是无意。他一直担心柯亚楠容忍不了他的欺骗 而想方设法整他,让他在公司呆不下去。 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担心。从另一方面想,如果让柯亚楠“有了情况”,自 己的安全有了保障,杜恺之那边也能捞到好处,岂不两全其美。于是,他决定让柳 伟杰去完成这项任务。柳伟杰人高马大的,长得帅,嘴又会说,搞定柯亚楠绰绰有 余。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搞定的问题。 他相信他会做的,因为他现在急需钱。 柳伟杰的“不倒翁强生裤”卖得极差。进货压了一大笔钱,货进来了却卖得不 好。生意差也要上广告的,不在电视上打广告,肯定一笔生意没有,这玩意儿全凭 广告忽悠呢。打广告需要钱,托关系上好时段同样需要钱。资金紧张。柳伟杰急得 给林昊打十多遍电话了,借钱。林昊有些积蓄,但故意哭穷,说,“你这货借钱也 不看看人,我只是一个打工仔,也不想想,一个月除了吃喝,能攒几个钱?!” 柳伟杰说:“我知道你没多少钱,可哥们儿实在没有办法了。” “你不是有很多药界的朋友吗。”林昊说,“跟他们借借么。” “别提了,不提他们还不生气,狗日的,平时酒桌上一个个说得比他妈的唱得 都好听,胸脯拍得咣咣响,说为兄弟的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连眼都不带眨的… …到了老子真需要他们帮忙时,一个比一个躲得远,连老子的电话都不接,不是玩 意儿的东西。”柳伟杰骂骂咧咧啰嗦一通,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昊说:“伟杰,你也别上火,听我一句话,过几天你或许能搞到一笔钱。” “只要能搞到钱,让老子挺过这个难关,干啥都行。”柳伟杰急不可耐地说, “快说快说,你有啥好办法。” 林昊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很简单,陪一个有钱的女人打牌。” “你想让我靠打牌赢钱?”柳伟杰泄了气,说,“赢个千儿八百不济事儿,不 行不行。” “你呀,生意场上那么聪明,搁到这事儿上怎么这么笨,让你真为了打牌赢那 几个小钱儿?”他循循善诱地说。 柳伟杰一头雾水,问,“那那,那你,啥意思?” 他嘿嘿坏笑道:“啥意思,自己悟去吧。” “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让我勾引那娘们儿,搞定她,还有她的钱。”柳 伟杰恍然大悟,笑道,“谁呀,我认、认识不,长得怎么样?” “说得过去吧,再说管她其他干啥。”他教导柳伟杰道,“灯一关,你把她当 成西施都成,弄到钱才是目的。” 柳伟杰思忖片刻,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成,就这么干,你帮我介绍认识 吧,老子算为了生意献一次身。” “去去去,别得便宜卖乖。”他转而说,“好,这就这么说,我帮你联系,但 有一点,你不能把哥们儿给卖了。” 柳伟杰感激地说:“放心吧昊子,哥们儿要是卖你还是人么。” 一切顺利。柳伟杰成为了她们牌局中的一员。而林昊也再没有受到柯亚楠因三 缺一的纠缠。 柳伟杰打电话说:“昊子,柯亚楠那女人真的不咋地,我对她怎么也提不来兴 趣。” “别忘了,你的目的是啥。”他说。 柳伟杰诡秘一笑,说:“不过,我对经常坐我右边那个小娘们儿挺有感觉,对 了,不提她我倒忘了,就是那天亲你老婆那娘们儿。看起来人家不像同性恋,不然 她不会老用那种眼神瞟我。有一点不好,她不经常去,碰到她一次不容易。” 林昊心想,你当然不经常碰到,人家跟柯亚楠老公在一起呢,但嘴上却说, “跟她再有感觉能怎么着,也帮不上你的忙,她没钱。” “你生意现在有所好转吧,如果不需要资金援助的话,甭给她们玩了,是有点 没劲。”他故意提生意的事情,无形中给柳伟杰点压力。 柳伟杰支支吾吾地说:“那倒是,目标不能偏。” 虽然事情如他所预想的那样顺利进行着,但是他睡得仍不安稳……天已大亮, 外面嘈杂的声音渐自纷杂起来。又是一宿未眠。他端起床头柜上刚换的新茶,猫食 一般抿了一口,满颐留香。然而,大脑的高速运转让他没有心情品味这道茶香,喝 茶,为了提神;提神为了把问题想得更细致……他急遽起身,决定见蒋筱晓一面。 这么早找蒋筱晓,他不担心碰到老杜。杜恺之昨天晚上开着车去了省城,说是 办公事,谁知道是不是呢。但蒋筱晓不在。门铃摁了半天,没人;敲门,敲得手指 麻疼麻疼的,里面仍没动静。应该不会呀,大星期天儿的,去哪了?打她手机,手 机关机。他不死心,人都到楼下了又转身回来,隔着猫眼往里瞅,结果右眼珠子瞅 得生疼,什么也没看见。一团雾似的。 没想到,回去时居然在紫薇小区南门的柳馨街见到了她。远远望去,她正在与 缘分网吧的老板交谈着什么,还冲身后指指点点的……她又去了隔壁的另一家饺子 馆……林昊想,是不是她东西丢了?她出来了。他在路对面冲她喊叫一声。蒋筱晓 癔症半天才辨认出他,接着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说,“我正要找你呢林昊。” 蒋筱晓现在打扮得一点儿不像大学生。黑色长筒靴,真皮棉短裙,大翻领上衣, 翻领上别着一枚银光四射的牡丹花状胸针,长发垂肩,让人怎么去想,也不会与在 读大学生联系到一起。他疑窦丛生地冲她笑了笑,说,“找我有事儿?” “没啥大事儿,聊聊呗。”她说。 “刚才,你?”他指了指路那边的一间间门面房,问。 “哦,刚才呀,没,没啥,打听一个老乡。”蒋筱晓话锋一转,说,“你看, 是去你家聊,还是去我那聊?” 他毫不犹豫地说:“去你那。” 蒋筱晓这次表现得异常的热情,变了个人儿似的。到了她那里,又是倒水又是 给他剥香蕉的,弄得他挺不自在。 蒋筱晓说:“不要客气呀,每次发现你来这干活时就挺客气,连口水不喝就走。 这次可不让你干活,你也别客气,随便些,跟在自己家一样。” 这话太家常了,让他怀疑是不是出自蒋筱晓之口。 蒋筱晓看了看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感觉我这个人咋样?” 有点突然,没有来得及准备。他两手捧着水杯,笑着敷衍道,“挺好挺好。” 蒋筱晓放下水杯,一脸凝重地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人。”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他不能得罪她,虽说老杜现在暗地里又有了韩如雪, 但蒋筱晓作为他的另一个情人,枕边风一旦吹起来还是很具杀伤力的,毕竟自己只 是一个司机。 没想到,蒋筱晓哭了。没有声音。眼泪贴着脸颊浸下来。他惊慌得不知所措, 两只手像身体上多余的物件,伸到半空中缩回来,感觉放到哪都不合适。他问她怎 么了?她抽过两张纸巾,搌搌眼泪,擤了一把鼻涕,说没什么。他说,有话不能憋 到心里的,会憋出病来的。她点头表示同意,说,“从一开始我就感觉你跟其他男 人不一样,话不多可人实在,有好多次都想跟你聊聊。”他没有说话,目光鼓励她 继续往下说。于是,蒋筱晓便说出了自己出生在农村,家境贫穷……认识老杜是在 学习间隙做啤酒推销员时认识的……刚开始的确是为了钱,为了母亲不再受苦受累 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现在呢,没曾想爱上了老杜,发觉已经离不开他了…… 林昊不相信她真的爱上了老杜。老杜五十多了,应该跟他父母是同龄人,甚至 比他父母还大,再说才认识短短的两个多月,能有什么感情? 蒋筱晓说:“年龄不是问题,因为我们的感情很深;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真的 想嫁给他。” 异想天开。他曾经也想过老杜可能会与柯亚楠离婚娶她,但当他发觉在她之外 还有新的情人韩如雪后,他迷惑了,他不知道老杜急着与柯亚楠分手会娶谁,或许 谁都不会娶。这些,他当然不会说出来,问蒋筱晓,“你爱他哪?” “我也说不清,反正我挺爱他。”她说后,用手理了理头发。 “我想,你会如愿的,杜总那么喜欢你,又给你租这么豪华的一套房子,会的, 你们会结婚的。”他转而又说,“我能参观一下吗?” “当,当然可以。”从表情上看,她感到惊讶,好像在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 没有看够吗? 他起身笑道:“这套房子装修得挺合理,我想,我想把我那个破家也照着这个 样式翻腾翻腾。” 蒋筱晓点头微笑道:“噢——那,那看吧。” 最后看的是蒋筱晓的卧室。他看得很仔细,每个角落都观察了一遍。当他看到 那张实木大床时,他在想,老杜那肥硕的身体压到她身上的情形。她孱弱的身子能 受得了吗?不过,他感觉很快就会看到了,因为他决定偷拍他们。 这时候蒋筱晓一反常态,从他身后轻盈盈地划过,坐到床沿,一只手支撑在身 后,倾斜着,满身散发着妩媚,声音像她变形的坐姿一样,温柔似水地说,“林昊, 看完了,我能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吗?” 林昊一惊,不明白这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说,“说说,说吧。” “你过来么。”她拍了拍身边的床沿,说,“坐这儿。” 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错误,不要被她迷惑住了,但看着她,自己的身体却不 听使唤地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蒋筱晓眼神迷离地盯着她说:“其实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他明白这才是她的真正的目的,哆哆嗦嗦地问,“啥啥,啥忙?” “帮助我跟老杜结婚。”她的手和脸已贴到他的肩上,身体散发出的香味扑鼻 而来,太令人陶醉了。如果他侧过身子,他相信,她的脸与身体会随着倒过来。那 么,后面的情景一定像他刚才所想到的那样,不同的是,那个男人不是杜恺之,而 是自己。 别看这个尚还年轻的女人,城府深着呢,她真正爱的是杜恺之的钱。他心里腻 烦这个,身体猛地站起来,把蒋筱晓差点闪倒在床上。他平静了一下情绪,说, “别,别急,让我,想想。” 蒋筱晓恢复了坐姿,说:“好,你想好再来,我随时等你,随时为你准备着。” 他匆匆离去。 没想到两天后他真的来了。可不是他主动要来的,是受出差回来的杜恺之派遣 而来,给她送一款名叫“兰寇”的香水。他不明白老杜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她,非让 他送不可。 她不在家,他是用老杜给他的钥匙打开的门。也就是在这一次,他将那台只有 口香糖大的针孔摄录机悄悄放进了她卧室窗台下的暖气片上。暖气片由一个木制的 长盒扣着,在暖气片对应的地方是一根根木条组成的散气窗,窗棂上镶嵌着写意的 熊猫抱竹造型。正对着床的左侧。 一切看似平静。柯亚楠打麻将时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杜恺之除了正常的工作, 与韩如雪频繁幽会;蒋筱晓似乎在耐心等待着他思考的结果,并没有急于催问他。 他呢,每天都没有闲着,除了正常的工作,工作之外继续偷偷监视杜恺之夫妇的一 举一动。 他发现这次杜恺之与韩如雪一反常态,只是开车在北环转了一圈就分开了。韩 如雪打的走的,而杜恺之却没有回家,开车径直去了天堂酒吧。 凌晨一点十五分,林昊的手机震动起来。此刻他就隐蔽在酒吧的对面树干后面。 看到是杜恺之打来的,不禁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他扭身偷窥了一下周围,没有 发现有人影,这才接起,声音伪装成睡意蒙眬的状态,问,“杜总您好,还没休息?” “我,我,我不好,来,接,接我。”杜恺之长嘘一口气,仿佛想把酒气驱逐 干净似的。 肯定喝醉了。根据他的观察,杜恺之从来没有喝醉过,即便陪重要的客户也没 喝醉过。看来今天是真的喝酒了,舌头都打不过转了,而且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灌醉 的。难道他心里受到了什么刺激?林昊假装一无所知地问,“您在哪,我去接您。” “在,在哪呀,你说——在在哪。”林昊听到有人告诉他,先生,这是“天堂”。 应该是服务生,他问,“在天堂酒吧?” “是,是在天——堂,天堂……”杜恺之含糊不清地说。 “好,我马上到。”挂掉电话,林昊点燃一颗烟,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他才悄 悄走进天堂酒吧。 杜恺之喝得酩酊大醉,身体醉得像一摊稀泥。林昊与一名服务生扶他上车时遭 到了他的拒绝。只见他两眼很费劲地睁开一条缝,胳膊一甩,看着那服务生说, “甭扶我,我,我没醉。”如果不是林昊抓得牢稳,杜恺之绝对会摔倒在地。 林昊发动着车,问他回哪。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睛没能睁开,说,“小,小, 小蒋那。” 林昊打定一个主意,哪怕他说回家,他也会把他送到小蒋那里的。路上他给蒋 筱晓打了个电话。蒋筱晓声音睡意蒙眬,愠怒道,“啥事呀大半夜的。”他说杜总 喝醉了,去你那里,马上就到楼下。 车到楼下时,蒋筱晓已经在等着了。杜恺之呢,头斜倒在胸前已经睡了。两人 费尽力气才把他艰难地架上去。杜恺之躺到床上就吐了,床单地板上吐得到处都是, 散发着难闻的酒臭味。蒋筱晓咧着嘴,捂着鼻子,说,“恶心死了,怎么喝成这样, 跟谁喝的呀。” 林昊边帮他脱鞋边说:“不知道,就他一个人,打电话让我接他时就已经醉了。” 杜恺之鼾声如雷。他们来来回回折腾了有半小时,总算收拾干净。趁蒋筱晓去 卫生间洗手的工夫,他迅速移开暖气罩,打开了摄像机开关。刚把暖气罩恢复原状, 蒋筱晓就进来了。他急中生智,慌忙拉开窗帘,扭动东边那扇窗户,说,“透透气 儿,酒味太大了。” “是该透透气儿。”蒋筱晓眼神顿了一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末了说, “改天再说吧。” 两人心知肚明,他边往外走边附和着说:“改天,改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