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关了灯,王树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妻子一定也没有睡着。过了好长时间,王 树转过身,挠了挠妻子说,睡着了吗?妻子打了一下他的手。王树试探着说,你知 道我有需要的。妻子没吭声。王树接着说,你知道不,我很难受的。妻子还是没吭 声。王树说,我想了个办法。妻子转过身来,黑暗中一双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王 树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要离婚或者到外面去瞎搞。我是说……话到临头,王树 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妻子有些幽怨地说,你想怎样?王树吞吞吐吐地说,我的 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就是说我们可不可以买一个充气娃娃回来。你知道的,网 上经常可以看到广告的那种。王树说完,看了看妻子,等着她的回应。过了一会, 王树听到了一声叹息,是妻子的。她说,你是不是想了很久了?王树没吭声。你是 不是已经买回来了?王树还是没吭声。你现在想用吧?王树愣了一下说,你不喜欢 就算了。妻子说,你用吧,总比出去好些。 从床上爬起来到走出房间,这个过程很漫长。王树被一种怪异的感情充斥着, 他似乎能感觉到妻子背后的眼光,她在看着他,一定是的。莫名其妙的,王树有一 些内疚,像是他要背叛妻子一样,而且是当着妻子的面背叛。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王树骂了一声。他提醒自己说,仅仅是一个充气娃娃,一个充气娃娃而已,它不是 一个女人,不是,只是一个产品,和避孕套一样,只是一个产品。根本不存在所谓 背叛,不存在的。 王树拿着充气娃娃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晚上,他并没有和充气娃娃性交, 他选择了手淫。充气娃娃充满气的样子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性感,他知道它不会拒 绝他,绝对不会。他站在黑暗中看了充气娃娃一会,然后开始手淫。然后,他就睡 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的。王树起床刷牙,他走到客厅的时候,愣住了。 客厅里充斥着烟雾,妻子在抽烟,充气娃娃靠在沙发上,像时装店里的模特,艳美 而没有生机。看到王树起来,妻子把烟头掐灭,笑着对王树说,你起来了。王树说, 起来了,怎么了?妻子拍了拍沙发说,你过来坐。王树在妻子身边坐下,妻子摸了 摸王树的脸说,你喜欢它吗?王树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它只是个充气娃娃。 妻子却不依不饶地说,你喜欢吗?王树说,说不上喜欢,只是需要。妻子说,就像 我一样?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王树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是哪儿和哪儿啊?你是个 人,它只是一个充气娃娃,一个工具。妻子笑了笑说,有区别吗?我给你做饭,它 和你做爱。王树有些恼怒,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神经病啊?妻子说,是,我是 神经病,我神经病怎么了?妻子的眼泪就流下来了。王树无可奈何地重新坐到妻子 身边说,你是怎么了?我问过你的,再说,这什么都不能说明。王树安慰了妻子一 会,妻子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妻子把充气娃娃塞到王树手里,抹着眼泪说, 你抱住给我看看。王树有些恼火,索性把心一横,把充气娃娃抱在了怀里。妻子接 着说,你按住给我看看。王树一把把充气娃娃按倒在沙发上,抬头吼道,你满意了 吧?啊,满意了吧?妻子却笑了笑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说完,把嘴凑到王树 耳朵边上说,你知道吗?它身上的精子还是我洗干净的,你这个流氓,射到人家脸 上了。王树翻过身说,你干吗呀你?妻子说,我挺有风度的,是吧? 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王树这么觉得。他觉得他现在的 身心都是健康的。他不再压抑,而是非常方便,只要他需要,他随时可以开始。当 然,前提是在家里。他越来越喜欢充气娃娃了,它从不反抗,从不拒绝。虽然,和 妻子相比,它还缺少感情和语言的交流,但已经足够了。他需要的仅仅是发泄,发 泄而已,尽管有所缺憾,这是不可避免的。妻子似乎也接受了,不再显得那么神经 质。更让人意外的是,王树有非常特别的感觉,他好像成了一个有秘密的人,一个 没有秘密的人,活着是虚拟的。是的,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外人眼里,温柔、贤惠 的妻子。同时,他觉得他还有一个情人,不用说,这个情人就是充气娃娃了。因为 这个,王树上班的路上,有时会微微笑出来。他看着四周,有时候会想,还有多少 人和他是一样的呢?这个想法让他觉得生活多了很多乐趣,不再那么无聊。比如说, 某次开会,老板一直在上面侃侃而谈,像一个君子。他却坐在下面走神,他想,如 果老板身下压着一个充气娃娃是个什么样子?哈,他的肚子那么大,腿那么短,像 一只青蛙,那样子一定非常滑稽。他一面想,一面看着老板,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 来。多好啊,因为充气娃娃,他的生活意外出现了生机。他想,除开妻子,没有任 何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情人。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床底下藏着一只刺猬,而全家人 都不知道一样。人总是想做一点坏事的,如果这种坏事无关大雅,那简直就是太棒 了。像一个愚人节新闻,虽然事后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实在够逗乐的。 妻子真的是很贤惠,王树不得不这么承认。有好几次,王树做完之后忘记了清 洗,是妻子帮他清洗的。妻子甚至还开玩笑一样跟他说,它那里可真够粉红的。停 顿了一下,妻子说,你有没有看过?王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过,洗的时候。妻 子说,那你可太不厚道了,用完就不看了。经妻子这么一说,王树真的生出一点愧 疚来,他觉得他这样对待充气娃娃是不对的,它给了他快感和欢乐,他起码应该爱 惜它一点的,哪怕它是个充气娃娃。 又是周末了,王树洗完澡,钻进了客房。他想妻子大概还在看书吧。一切准备 就绪,可以开始了。王树脱掉了衣服,正准备趴上去。门却开了,站在门口的是妻 子,她手里拿着一根雪糕,靠在门框上。王树一把拉上被子,气急败坏地说,你来 干吗?妻子笑得腰都弯了,手里的雪糕差点蹭到墙上去。她说,王树,你紧张什么 呀?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的样子,你紧张什么呀?王树还是有些生气,像被人 撞破奸情一样,他抓着被子的手放下来说,你别呆在这里了,你呆在这干吗呀?妻 子舔着雪糕说,我家里房间我还不能进来啊?说完,坐到床边,把雪糕涂到充气娃 娃圆滚滚的乳房上说,你舔啊,就像以前你舔我的一样。王树把妻子手里的雪糕甩 到地板上叫道,你无聊吧?妻子却没有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说,是有些无聊,真的, 王树,你一说我才知道,我真的有些无聊。妻子在王树耳根亲了一口说,宝贝,你 继续,我没事的。王树坐起来说,你没事,我有事。妻子笑了起来说,傻瓜,它不 过是个工具,一个产品,你还以为我真会跟它计较啊?想了想,妻子说,说真的, 我还没见过你做爱的样子呢,你做给我看看。王树掀开被子说,你神经了吧!说完, 光着身子进了主人房。妻子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充气娃娃,她对王树说,王树, 你就做一次给我看嘛。 在他们宽大的床上——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买的——王树压着充气娃娃,像带 着仇恨一样,用力地、猛烈地进入充气娃娃的身体。由于力度和频率,充气娃娃发 出“啊——啊——啊”的兴奋的声音。妻子坐在旁边,看着王树,像在看一场和她 无关的电影。完事后,王树疲软地从充气娃娃身上滑下来,仰面朝天地喘着粗气。 他太累了,由于太用力。也可能由于妻子在身边,他的快感来得更猛烈汹涌一些。 他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妻子,甚至不愿意想妻子在旁边看着。然后,他感到一具 滚热的身体压到了他身上,是妻子的。他有些无力地伸手抱住了妻子,手搭在妻子 瘦瘦的腰上。妻子把嘴凑到王树的耳朵边上,像吹气似的,弄得王树有些痒。妻子 说,王树,我真想我是它。妻子的声音很轻,王树却全都听清楚了。他刚想说点什 么,妻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听到妻子爬了起来,下床。 过了一会,房间非常安静。王树没有睡,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充气 娃娃不见了。王树起身,他想妻子应该在洗手间。王树穿上拖鞋,走到洗手间门口。 透过门缝,王树看见妻子正在给充气娃娃清洗阴道,妻子一遍又一遍地洗,像是怕 洗不干净一样。接着,王树看见妻子狠狠地拔掉了充气娃娃的几根阴毛,手指凶狠 地插进充气娃娃的阴道。妻子抬头的时候,王树看见了妻子眼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