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新雨上班时间浮想联翩的内容,与异性有关。一个功能正常的适龄男人,如 果不想升官发财,如果不是“玻璃”材料,那么脑子里一定会经常出现异性的各种 资料。王新雨功能正常,在此问题上他的合法性伴侣——深圳大学某学院助教谢雅 芳最有发言权。王新雨曾经暗恋过玛丽莲·梦露,此人胸脯很大,可以当枕头睡觉 用。 谢雅芳胸部平坦,不知道是因为基因问题,还是她小时候营养不好,或者是长 大后缺乏运动,总之王新雨每次与谢雅芳亲热时,一马平川的它们都不大容易激起 王新雨抚摸的欲望。刚刚与谢雅芳交往时,谢雅芳姣好的长相,还是能够让王新雨 激动的。并且王新雨听过来人说过,女人的胸部发育好坏,关键是看男人的爱抚够 不够。王新雨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他相信凭自己的努力,谢雅芳这一亩三分责任田 里的庄稼一定会茁壮成长的。但三年过去后,滔声依旧,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 道梁,王新雨对自己的辛勤劳动开始信心不足了。 小鱼出现在王新雨的生活中,这看起来是一个关于生活的恰到好处的补充。王 新雨经常上网聊天,用他在办公室练就的铜嘴铁牙,打败了一个又一个GG,所有的 MM都愿意跟他聊天,于是王新雨经常运指如飞,与五个以上MM同时聊天。王新雨打 字速度非常快,通常分速达到一百一十字。王新雨有时不想聊天,便帮前台小姐录 入某位领导的讲话稿。领导们的讲话稿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前台小姐 非常崇拜王新雨。窝边草当然是不能吃的。王新雨的招调工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被 误打误撞招调进来的王新雨经常耳闻目睹聘用工同事们的艰难情状,所以也不想惹 出事端来,能不生事便尽量不生事。毕竟,生活TMD 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每星期 固定的两次合法性生活,也不是每个聘用同事都有条件达到的高标准幸福指数。据 说网上有人喜欢玩一夜情,王新雨也想过跟网上的世界发生一下联系,但网上无美 女又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经过几次打击后,王新雨便基本放弃了此种努力。 但小鱼却从网络游进了王新雨的现实生活。并且,是小鱼采取主动的。王新雨 记得很清楚,当他把小鱼从QQ上成功地勾引到户外运动论坛后,小鱼便现了真身, 与“驴友”们一起上山下海。乐得顺水推舟的王新雨终于体会到了玛丽莲·梦露式 的生活滋味。 南澳岛本是汕尾的一个海岛,过去是海盗出没的场所,后来因为旅游开发,南 澳岛独立成了南澳县,自主经营,搞起了旅游经济,非海盗类的人群便占据了岛屿 的主导地位。也许是因为地缘经济的影响,浮在海中央的南澳县,与深圳相比,有 关旅游的硬件设施差了足足一个年代,酒店里要啥没啥,倒是莫名女子要求上门服 务的电话此起彼伏。 王新雨冲着电话那边的莫名女子吼了一通,那边的女子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可是之后,类似的电话还是不屈不挠地打进来,王新雨不得不把电话线拔了。 同样是要求发生性关系的话,谢雅芳说出来就像做论文,这里的女人说出来像 卖猪肉,而小鱼说出来则有着深巷明朝卖杏花的韵味。 想起小鱼后,王新雨便把手机打开了。有一条短信,小鱼发来的:我不是你想 要的人。我是靠身体生活的女人。 这句话就像小鱼给他的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的东西,一样一 样,呈现在王新雨面前。小鱼说房子是出国的表姐的,现在看来王新雨的的确确信 错了,房子应该就是属于小鱼的。一个在酒吧里表演歌舞的女子,能够拥有中心区 的高档住宅,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可是王新雨愣是没有想到。王新雨和谢雅芳, 集二人之力,才勉强供了一套小户型。其实换个角度,王新雨早就应该看出问题来 了。 王新雨有点恨小鱼。可这恨只能归结到男人的心理惯性上来。因为王新雨和谢 雅芳拥有了合法证明,跟小鱼没名没分,他又不能给予小鱼任何东西,他凭什么恨 小鱼呢?再说了,小鱼从来也没说过爱王新雨,小鱼只是以一种非常乖巧的模式, 诱惑王新雨与她发生关系,那些传统的地老天荒的词语,与小鱼无关。 王新雨便有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有了谢雅芳之后,还要去跟别的女人发生 关系,发生感情,受感情的折磨,受事实的打击。 酒店实在是差强人意,王新雨向前台小姐打听后,得知酒店没有上网的设备, 便离开酒店去外面找网吧上网。 谢天谢地,独立出来的南澳县,总算有网吧存在,并且让王新雨在历时半个小 时的徒步观景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可去的地方。王新雨先去深圳的户外论坛晃悠了 一阵,看到他和小鱼一起参加户外活动的照片还挂在网上,便立刻关掉网页。王新 雨和小鱼一起参加户外运动时,牵手的频繁程度,让“驴友”们都认为他们俩就是 “+1”关系(所谓“+1”,是指一个有名有姓的“驴友”带了一个不方便透露姓名 的亲密友人参加活动,通常在报名时便采用某某与某某“+1”的形式出现),以至 于露营时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钻进同一顶帐篷。 王新雨用百度搜索到了汕头本地的一个户外论坛。论坛里有几个活动召集帖, 其中一个是深圳二日游的,价格很便宜。这种户外论坛召集的自助游,旅游景点由 自己定,去哪儿不去哪儿由自己说了算,并且召集者都不是以赢利为目的,所以费 用都非常公道,吸引了许多年轻人或自以为年轻的人参加。王新雨便按帖上的联系 电话号码打过去报名,一个女的接了电话,告诉他明天上午九点集合。 同样是旅游,其实世界上的旅游景点都大同小异,最起码同处大珠三角地区的 汕头和深圳,旅游景点的风光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旅游就是在陌生的地方寻找相同 的感受。王新雨觉得,以一个外地人的身份去自己的城市旅游,看景物的观点不一 样,那么他应该能获得在省外其他地方旅游时的感受。王新雨在网上见过一幅照片, 照片上的孩子高翘着屁股,脑袋从双腿间探出朝后张望。王新雨小时候也用这种方 式观察过他生活的地方,那种新奇的观感令他至今难忘。 与小鱼的交往,王新雨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还是由着自己折腾。小鱼与 谢雅芳,是王新雨生活的不同侧面的需求,换句话说,这是翘起屁股脑袋从双腿间 探出朝后望,这是“换种活法”。王新雨正是从小鱼身上发现了另一种活法。 当然,要按谢雅芳的观点,王新雨这种跑到别的地方后,再回到自己的城市旅 游,这纯粹就是,“折腾”。 王新雨赶到集合地点后,又打了一次电话,那个接电话的女孩便跟王新雨接上 头了。女孩说她就是“想飞的翅膀”,领队。长发束在脑后,五官长得恰到好处, 眼睛像星星一样黑亮,使得略显沧桑的面孔像北方的原野一样内容丰富。王新雨说, 我是“会飞的猪”。王新雨想起了游击队那两句脍炙人口的接头暗号,“天王盖地 虎”,“宝塔镇河妖”。 旁边有人就叫了,说,猪和翅膀一起飞。 女孩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上车后,女孩把王新雨安排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和她坐一块儿。猪和翅膀一 起飞。 四十座的大巴,坐满了人,一路歌唱笑闹,热闹得很。甚至连换班开车的另一 个司机,也被这帮自助游的GG、MM们抓来表演节目。司机也是个年轻人,唱歌的不 会,跳舞的不会,就讲了个段子,涉黄,一车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按照要求,每 个人都要介绍自己的基本情况,其具体内容包括网名、产地、出产日期、身高、体 重,MM还要额外报出自己的三围,如果支支吾吾不主动报出,便会有GG英勇上前用 手亲自测量。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说明本次出行时自己是否“方便”。“方 便”的含义是指是否无异性朋友随队。绝大多数GG、MM都声称自己“今天很方便”。 王新雨没跟着闹,窗外一掠而过的景物,让他感觉离深圳越来越近了,而最初 来到深圳的印象,随着车轮的转动,也离他越来越近。那时王新雨是怀了一腔热情 走四方来闯深圳的,尽管身上的钱只够吃快餐和住十元店,但他却固执地相信,在 这个漂亮的城市里,就是有一个位置等待着自己来大展拳脚。 王新雨跟“想飞的翅膀”说,到深圳游完景点后,我不跟队返回。 “想飞的翅膀”想了想,说,可以。不过她又说,深圳这地方有点乱,一个人 活动要小心些。 王新雨有些感动,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手。 自助游嘛,组织者主要是说明旅游线路联系交通工具,到景点游玩,住宿,都 是自费的。组织者没有任何报酬,因此在发召集帖时通常会注明,参与活动的人必 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召集人不承担连带责任。 那双白净绵软的手,没动,任由王新雨的手覆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