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在看我们呢。陈丽说。 扯淡,谁会来看我们,你以为你是饭岛爱?我喘着气,说。 我这样说是有道理的,星期一的下午三点,该上班的上班,该挣钱的挣钱,谁 会无聊得跑到镇外的农民房来学习如何行周公之礼?要学习也要晚上嘛,而且一般 来说学习对象应是西欧A 片里的猛男猛女。派出所的片儿警陈SIR ,就是这样学的。 那天晚上我去陈SIR 家找材料,他们当差的手上都有些不公开的资料,按自由撰稿 人的说法就是,猛料。有了猛料,就可以给《知音》写稿,千字千元的稿费标准, 一篇稿就可以过几个月。我认识的那些自由撰稿人都以能在《知音》上稿为荣。按 了半天门铃,陈SIR 才一脸旧社会地来开门,我进客厅一看,DVD 电源还没关,几 张光盘胡乱塞在报纸堆里,陈嫂满脸绯红地给我倒水,然后一头钻进卧室再不出来。 我跟陈丽,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狗男女,连香港都没去过,就算拼上老命,又能搞出 什么花样,还值得别人在星期一的下午三点,冒着白花花的大太阳赶来学习? 她真的在看我们呢。陈丽又说。 谁看谁看谁看呢?我急了。这窗帘儿不是拉得紧紧的吗,难道谁有特异功能, 像传说中的四川的气功大师严新,能从窗外把窗帘掀开,让我和陈丽的私生活大白 于天下? 放心吧美女,没人偷看。 不行,他看得我心里发毛。陈丽说。 我说,你敬业点儿行不行?我真急了。谁稀罕偷看哪? 你那宝贝女儿呗。陈丽嘟着嘴说。 我回头一看,真是,黄丫眼儿瞪得大大的。 别看,黄丫!我大声吆喝。儿童不宜呢。 黄丫仍然盯着我看。 向后转!我开始下口令了。 在我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下,黄丫已经充分领会了“齐步走”与“跑步走”的 动作要领——跟我当年在农场接受警卫连的解放军叔叔军训时一样。当我下达“正 步走”的口令时,黄丫还会把前腿一掀一掀的,像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的士兵样, 过路的人都会停下来看热闹。这时黄丫会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一 副大明星的派头。可是,这次黄丫居然对我的口令充耳不闻了,对我也摆起明星的 谱了,这还了得,女大不由爷了不是?我拿着扫把去教育黄丫。我还准备罚她站一 个小时以上的军姿。 其实我真舍不得打黄丫,黄丫跟我一年半,我从没真正打过她一次,每次打她 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黄丫对我的一贯作风显然非常了解,所以当我花了一分十五 秒,套上衣服,从房间的最里边冲到房间的最外边的过程中,黄丫在我的皮鞋上非 常骄傲地尿了一泡,然后欢叫着逃出门去。我要关你的禁闭!我冲着黄丫吼道。我 的皮鞋呀,八百块一双,真皮的呀! 把她惯坏了。我说。 我看哪,是黄丫长大了,思春了。陈丽说。 瞎扯,她才一岁半呢。 狗一岁半就成熟了,该给她过性生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狗过什么性生活?我笑了。 狗爸爸要过性生活,狗女儿当然也要过性生活嘛。陈丽笑得身上的肉一颤一颤 的。 那你就是狗妈妈了。我说。 咱们是一对狗男女!陈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