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垂头丧气地从床上下来,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支烟。他身子前倾,看上去像罗 丹的思想者,他读大学时的偶像。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让他纳闷的不仅仅是她,还 有他自己。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表现居然很好,简直到了神奇的地步。他想,这 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干了次坏事反而获得了动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本想打 击她,结果却为她带来了乐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二天,他去专卖店为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把旧衣服扔了,直接穿了新衣服 回家。他要改变自己的形象。数十年如一日地穿着同样的衣服,早让他厌倦了。可 奇怪的是,刚买的衣服,在外面还新鲜,一回到家,马上就暗淡下来。她甚至根本 没意识到他换了衣服。 他很生自己的气。 他想,或许他只有贪污受贿一条路可走。的确,没什么新的玩了。但假如有一 天,她惊讶地发现她刚接到的一个案子是关于他的,大概会气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 嘿嘿,那就有好戏可看了。不用说,那将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这件事办起来简直 太容易了。或者,他直接把贪污来的钱摔倒她面前,看她脸上的惊愕,羞恼,怒其 不争,该多么痛快!哪怕相关领导考虑到她是家属,不便于接他的案子而指派其他 人办理,作用也是一样的。不过,相关领导也很可能碍于她的情面而把此案内部消 化处理,不让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哪个领导希望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出 丑闻呢?何况她还是县领导树立的形象大使。 不行,这个办法还是不行。弄不好,又要像迷路的孩子一样被他们教训一顿, 然后让他知错能改即是圣贤。依然是好孩子。这只能又一次增加他们的权威和成就 感。她还会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哎,你怎么也是这一套,没有点新东西?你跟别的 男人也没什么区别。然后及时和他划清界线,跟他离婚,说,你是你,我是我,你 的事与我无关。 妈的,谁说没关系?你脱得了干系么?想脱钩?没那么容易! 灵感来得很偶然。其实它一直悬挂在那里,只是他没仰头看。这一次,在他和 一个小姐再次放下布帘的时候,被他仰头看到了。他记起来,那时候,为了在班上 引起她的注意,他先是认真值日,可效果并不理想。后来,他故意不擦黑板不扫地。 像那个小税务一样。或者漫不经心磨磨蹭蹭的。没想到,他果真很快引起了她的重 视。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她声音越大他越充满快感。甚至,他内心温暖和感动得 噙着泪水。它们灼热而孤独。现在,他要如法炮制了。在进入小姐身体的时候,他 主动拆除了防护设施。然后吹着好像生了锈的口哨回了家。他相信,她很快就会有 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