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洪小亮和马芳华做过了爱,两人并排躺着,虽然下面是水泥地,但因为他们铺 了他们各自的衣服,并不觉得硌痛。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两人的情绪才会高涨。他 们会有说不完的话要说。看着天花板,洪小亮说,你……你知……知道为什么…… 要叫……叫天花板? 马芳华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洪小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说……你……你笨,你还……还不相信,你…… 你看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都回答不上来,告……告诉你,天花板……所…… 所以叫天花板,是……因……因为板上有……有花纹,悬在空……空中,所以叫… …叫天花板。 马芳华仄起身子,在洪小亮的左腮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她嘻嘻笑着说,就是因 为你聪明,我才喜欢你,你要和我一样笨,哪里找得到女人? 洪小亮再一次翻上她的身体,他把脸贴在她两只丰满的乳房间,含糊不清地说, 古代……的人喜……喜欢天……天花板,我……我也喜……喜欢,因为做……做梦 也……也能在天上的云彩里飘……来……飘去…… 想到刚才和马芳华两个人翻墙爬窗来到这里,洪小亮现在还感到刺激,那太好 玩了,就像在演惊险片一样。这样的刺激,好像远离好久了。那幢房子是他们的建 筑队造的,他把马芳华带入了他分工负责的楼层,他得意地在一堵墙上停下来,用 手敲敲,墙发出咚咚的声响,你看看,那就是我砌的。马芳华也沉浸在刺激里,她 脱口而出,我才不相信,凭什么说这堵墙是你砌的?洪小亮急了,我……我说的你 还不信?马芳华把双臂抱在胸前,头一阵乱摇,你要我相信,除非你拿出真凭实据 来。洪小亮又一次敲敲墙壁,他在那堵墙前走来走去,像在思考什么。后来,他拍 了一下大腿说,有了有了,我……我还差点忘了,砌这堵墙时,我……我把盛…… 盛饭的盒子,一……一次性筷子都丢……丢丢……里面了……真的?马芳华一把拉 住了他的胳膊。 当……当然是……是真的,不信,我……我挖开来看。骗……骗你是王……王 八蛋!洪小亮拍着胸脯说。 洪小亮在散发着各种建筑物气息的房子里走了一圈,那房子还没开始装修,但 主人已经把木料瓷砖红砖什么的都搬了进来,等待着来日开工。他拣了几块墙头, 用劲地敲着那堵墙。那些墙都是空心墙,经不起多少力的,不多一会儿,就给他砸 开了一个洞,洪小亮在那里掏着,掏了一会,他掏出了一个塑料饭盒,他把它高高 地举在空中,哈哈,找到啦!找……找到啦!他兴奋得声音都发抖了。 马芳华一愣,接着她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彻底,仿佛蒙上了一块红布,她没有想 到洪小亮说的全是真的,她一直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是逗逗她开心的。她的心里顿 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洪小亮,小亮,我相信你。 洪小亮又从那个洞里掏出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和一只破皮鞋。他嘿嘿笑着说,不 ……不是我的,是老牛的,是我……我扔进去的! 马芳华看着洪小亮像变戏法一样从那个洞里将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她跳着双 脚说,瞧你们想得出来,把垃圾全扔在这里了。要是让房子的主人知道,还不找你 算账! 洪小亮做了一个鬼脸说,这不……不稀奇,我还把尿……尿撒在这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马芳华惊奇地张大了嘴。 这有什么。洪小亮不以为然地说,叫城里人也吃……吃……吃点苦头。他咧开 嘴笑得开心。 洪小亮一得意,就把先前的一些恶作剧全告诉了马芳华,马芳华因此知道,洪 小亮特别喜欢这样干,他美其名为,惩罚城里人。他说他不能明着和老板干,就在 暗地里给他使绊子。要是住户发现了,就让他们找老板算账去,房地产老板个个都 是黑心肠,他恨透了他们。 马芳华看洪小亮咬牙切齿地诅咒老板不得好死,她的心里寒丝丝的。从那个充 满他们爱的气息的房子里出来前,洪小亮往那个被掏开的洞里撒了一泡尿,看着那 些尿慢慢地渗进砖块里去,马芳华恶心死了。她想阻止他这样做,却不知道该怎么 说。 走在月光妩媚的大路上,马芳华皱起了眉头,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洪小 亮也觉察到了她的不高兴,他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马芳华摇摇头。那怎么啦? 洪小亮奇怪死了,刚刚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晴转阴了?没什么没什么。你不要问 了,烦死人了!马芳华用中指塞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