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陆月沿着母校的银杏路细细地走了一圈,想起了过去那些在校门外等候的宝马 奔驰,富贾名流,以及自己和宝马车主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只觉光阴似箭。去南 方掉入婚姻生活多年,深人人间烟火,感觉自己仿佛器具似的陈旧蒙灰,是李涵章 令她发现自己仍然色泽光鲜,魅力滔天,不复返的只是青葱岁月。她一路都在想李 涵章的与众不同。她想,他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有权力,权力能使一个平庸的男人 变得气宇轩昂,使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变得高深莫测。当然,陆月也观察过,李部 长和女艺术家们谈笑时矜持有度,不失分寸,这些天她更是明白李部长原来“更注 重精神交合”,不是个用权力胡来的男人,心中又添了几分欣悦,感到人生前景大 放异彩。 陆月看看时间,慢慢悠悠走到地铁站。回到酒店沐浴熏香,从头到脚细心收拾 干净,连脚趾丫都涂了润肤霜,然后裹着浴巾靠在床头,喝汽水吃零食看电视剧。 门铃一响,她便一跃而起,以细密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地奔跑过去,朝猫眼一瞄, 开了门。 李涵章精神饱满地踱将进来,小腹的饱满恰到好处,用陆月的话说,太瘪不像 官,太鼓像奸商,所以陆月迅速用双手圈住他,将身体贴上了他恰到好处的小腹。 “开完会啦。” “嗯,没吃饭,逃回来了。怎么样,饿不饿?”这时的李涵章像个顽童似的。 “不饿,我把冰箱都吃空了。”陆月说道。 “我不是问你肚子饿不饿……” “啊?好呀,你……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原来也是这么坏。” “该装时要装,该是人的时候,我也是人啊。”李涵章把她嗅了一遍,温柔地 说,“你不是也洗得香香的在等我吗?小贱人,咱们坏到一块儿了。” 二人纠缠,作成一团,很快偃旗息鼓。李涵章是典型的江浙男人,非常注重事 后的情绪梳理,手臂圈着陆月说贴己话是其中一项。 “月呀,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我看过不过分。” “……假如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去英国皇家舞蹈学院进修?” “英国皇家舞蹈学院?My God!想都不敢想,我哪有这样的运气,我也没有英 磅呀!” “你说吧,你想不想去?”他像个圣诞老人般温和。 “想呢,做梦都想。” “那,孙画家不会反对?” “他?”陆月坐了起来,忽然发现她和孙石山已经七八天没联系了,心里涌起 一股失落,想起孙石山生日那天自己的表演,不觉又是一阵羞惭,简直有点唾弃自 己了。于是神情恍惚,说,“他……大概正在另觅新欢以便尽快结婚生子吧。” “别说气话。你必需把个人事业和家庭矛盾处理好,不要弄得一团糟。进修的 事情是这样的,名额只有一个,明年春天开学,学费不用你掏,由政府出资派送。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去!”都千载难逢了,谁还需要考虑?陆月云散天开,高兴地用肉身压住 李涵章,“对我来说,事业第一。” 李涵章露出一个普渡众生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和你的舞蹈一样有 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