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早晨,四个人先后下到一楼吃早点。佟大个子说:“哥啊,昨晚用力过 猛了吧?命要紧呀。” 玉王哈哈大笑:“没关系,老哥哥身经百战,分寸和火候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死不了人的。” 玉王和方女士没有丝毫难为情的表现,倒是文姑娘红了脸,不知所措。玉王这 个时候才注意到文雅娟,年轻,耐看,优雅文弱,婀娜多姿。必须要得到她,一定 要拿下她这个堡垒。 早点是茶蛋、小咸菜、豆浆、果子、馒头之类,饭菜简单,他们吃得也随意, 很快就完活了。他们用餐巾纸擦了嘴,就一起上楼了。 佟大个子主动敲开了玉王的房门。玉王正躺在床上看玉县电视台的节目。主持 人说本县公安局最近破获的几起抢劫案,抢劫者都打着天煞的旗号进行抢劫。画面 上推出歪歪扭扭的“天煞”两个字。现在竟然有些人打着天煞的旗号招摇撞骗,如 果天煞就这点儿水平,那也没啥能耐。 玉王爬起来,给佟大个子倒水。佟大个子说:“付哥哥,不瞒你说,我家可是 有背景的,我的社会资源没得说,要不我能做这个买卖吗?只要有真家伙,不愁卖。” 玉王眼睛骨碌了一下,笑笑看着佟大个子。“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为啥不去做 官老爷?” “做官有什么好?贪了钱,不敢明目张胆地花,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做生 意自己赚,爱咋花就咋花,自由。就像你现在,多潇洒。” “也是啊。”玉王点着头。他在心里想,这大个子不像个骗子,他真有背景的 话,何不和他处个朋友。当官得有背景,做生意也得有背景。 “我付某人在玉镇玉县,没有啥人际关系,只有知名度。有实力有势力的是马 小子,他黑白两道通吃,政府和公安局都给他面子。” 佟大个子听了一震,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和他聊开了天。玉王说:“老弟呀,凡 事都要多留个心眼,你做玉生意,要多方面注意。天煞闹得多凶啊,电视台都播了。” 佟大个子说:“我可不怕,我还没有挣到钱呢,天煞也不傻。” “走,我领你去买地,这几天政府正在卖地。” 玉王开着他的宝马,两男两女,来到了河道边。这河道边非常热闹,河道里边 有大型推土机、挖掘机,机声隆隆热火朝天,和大跃进年代的场面相差无几。挖出 的乱石,就成了宝贝,可以卖出大价钱,质量好点儿的一斤都上万元。谁会不动心? 四个人沿着河道边往上走不到二百米,就看到离河道不足三十米的一个大院落。 玉王说:“这就是我的家。” 佟大个子说:“这大房这大院,真够气派的。” 玉王忽然看了一眼文雅娟,心里就战栗不止,他拍了佟大个子一下,问:“你 们俩是什么关系?” 佟建军神秘地一笑,“这是个人的隐私,私人生活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在河道边的窄小柏油马路上,开过来一个小型车队。第一辆是悍马,第 二辆是奔驰,第三辆是丰田。这个小型车队,把车停在了玉王家的大院外。车停稳 后,鱼贯而出的是一些穿戴考究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围绕在一个瘦瘦的中等身材的 男人身边,瘦男人是从那辆奔驰里走下来的,他的近身有四个贴身保镖护着。 这些人真够气派的,这些车,都是有钱的玩家们所钟爱的。佟建军专注地看着 他们,玉王捅了一下佟大个子,小声说:“那个瘦瘦的人就是黑老大马小子。他在 这玉县,只要跺一脚,东南西北都晃悠。” 佟建军也小声说:“看得出来,他不是一般的人。” 被称做马小子的一干人等,摇摇摆摆、神神气气地向这边的四个人走来。马小 子的四个保镖圈里边,还有两位女人,一位是比较年轻的,另一位是个五十岁左右 的。这两位女士穿戴有些招摇,很晃眼。中年女人说:“这些地我们都买下来了。” “好啊,不错。当年,那位玉王就是在这地块的河道里挖出了那个鸡血河磨玉。” 马小子的瘦脸上没有表情地说,“我们和政府谈的是多少钱?” 年轻的女子说:“我们买的是每亩十八万,一共是二百亩,而且是最好的地段。 总共是三千六百万。” “行啊。”马小子说,“政府给其他的买家是多少钱一亩?” 中年女子回答:“大概是二十五万一亩,有些关系的,可以讲到二十二三万。” “好。” 他们走近了四个人。玉王走上前去打招呼,说:“马总,您这是视察还是指导 工作来了?我们欢迎您大驾光临。” 马小子傲慢地看着玉王,点点头表示礼貌。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说:“这位不是 付玉王吗?” “是玉王啊,久仰大名,只是不相识。”马小子显出有点儿热情的样子,“我 也想吃口玉饭,在这儿买了二百亩地,碰碰运气。” “好事,好事。一定有财可发。”玉王也热情起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玉 县就是靠玉养人,马总真有远见。” “我抢你饭碗了。玉王看看我买的这块地怎么样,里边会有多少河磨玉啊?” “这个不太好说,这属于赌,买地就是下注。从技术层面上看,这儿应当不错。 我们这儿离老玉沟的山矿近,山洪冲下来的老玉也就会多。” “玉王大哥,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玉王不动声色地抽抽嘴角,骨子里渗出一股傲气和横气。“不用,我还有几位 朋友哩。” “你的朋友一块儿来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都在市面上混,相互也好有个 照应嘛。” “不必这么客气,马总。”玉王说,“我也要去政府谈谈,我们也要买点儿地, 这可是挖玉的最后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马总这块地不用挖太深,因为它 离老玉沟近。”玉王付春秋说完,给佟建军、方敏、文雅娟挥手打个招呼,就向他 的宝马车走去。 四个人不到十分钟就进了镇政府的大院,他们径直进了镇长的办公室。里边没 有人。倒是另一间办公室的一位女士出来说:“镇长不在,他开会去了。” 玉王穷追不舍:“开什么会?在哪儿开?” “我也不知道。” “走。”玉王说着,领他的伙伴们就匆匆忙忙地下了楼。他开着宝马直奔县城。 佟大个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很好奇地问:“那位马先生,他是做什么买 卖的,那么气派,快赶上总统了。” “要说嘛,他也没什么正经的企业,可他就是有钱。他开着几家洗浴中心、KTV 歌厅,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企业,却很赚钱的。玉县所有河道的挖沙采沙权都被他 控制了,他日进斗金哪。” 宝马车爬上了盘山道,他自言自语地说:“镇长根本就没有开会,他是躲起来 了。卖地是个大肥缺,哪个找到他的人,都会有些来路,省上的、市里的、县里的, 都带着上方宝剑,谁他也得罪不起。” 宝马很快就开进了玉县的县城。玉县是个山城,城边还有一条大河,河里的水 没有被污染,清清澈澈。玉王之所以想带着佟大个子,他认定佟大个子是真有背景。 宝马直奔西城一家大型洗浴中心。四人走进去,玉王找到大堂经理,耳语了几 句,大堂经理就带着他们上了三楼,在808 包房外按响了门铃。当时里边的镇长正 在搂着女人,这倒霉的门铃声惊了真魂。“要找死啊?王八蛋!”屋里边的人骂道。 “别发火啊,镇长大人。您的好朋友来求见,还给您带来了几位朋友。”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名衣饰不整的女子披头散发地落荒而逃。镇长用手抿 着头发迎出来:“玉王,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快成特务了。”镇长还想骂几句什 么,看还有女士在身边,就住了口,把四人让到包房。 玉王也不寒暄,就直奔主题:“镇长,我也要买点儿地,三十亩五十亩都行。” “哎呀,哪还有地呀。”镇长说。 “镇长大人,别给我装蒜。你们都把地卖给谁了我知道。” “玉王,我现在有多难,你还给我出难题?买地者都是上边有人给说话的,我 敢不就范吗?” “我老弟是有背景的人。”他指着佟大个子说。 镇长听玉王一说,马上一激灵,双眼皮往上一耸,然后笑了。镇长心说,真敢 唬人。“没有地了。” 这下玉王可不干了:“地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必须为我老弟买到地, 否则,我无法对他的亲戚交代。镇长,你是干什么的,你的家底我也清楚,我呢你 也清楚,我家有钱,你家也有钱。我的钱可以大把大把地公开花,不怕查,你就不 敢,我的钱来在明处。我可以把女人公开地领进我自己的家里睡觉,而你只能偷偷 摸摸地在这包房里像贼似的偷鸡摸狗。我玉王吃喝嫖赌,你也吃喝嫖赌,可我不装, 你装,我当婊子不立牌坊,你立牌坊!” “付老弟,你扯远了。买地就买地嘛,哥给你想想办法不就成了嘛。我对你朋 友的亲戚也好有个交代嘛,付老弟,你准备钱吧,三十亩。” “价格?” “别人二十五万,你二十三万。” “不行,马小子是十八万,我也要十八万。” “最少二十万,县里已经下了死规定,二十万我也不敢保证,你玉王也不差钱 啊。” “二十万就二十万吧。” 佟建军最终说了一句话:“谢谢镇长。” “三十亩,我匀给你十亩。”返回玉镇时,玉王一边开车一边对佟建军说。 佟建军说:“傻哥哥,我哪有钱呀?” “没有关系,钱我垫着,挖完河磨玉,卖完钱,还我,利润归你,如果亏本, 钱我就不要了。”